“何謂浩然之氣,修行之人,以天地為爐鼎,火煉自身,締結金丹,世間之氣皆有奇效,陽氣成純陽,離火之氣成火法神通,轉水運可借水勢成神通無雙,浩然亦是如此,腹有詩書正氣,如水滴打落,經(jīng)歲月蹉跎,匯聚成海,浩然成海……”</br> 盤坐于那正堂之中,二人對立。</br> 陳長生一字一語解釋著浩然之意,循循善誘之間,讓魏夫子慢慢去發(fā)覺那深藏著的浩然之氣。</br> 對于魏夫子而言,這些東西或許有些晦澀難懂,仍需理解許多,如今也僅僅只是嘗試,但當嘗試過后,他才知曉,這遠遠比他想象的,難上加難。</br> 修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魏夫子本就年歲已大,想入此道,更是不易,仍需毅力。</br> 陳長生抬起手來,以一道金光法力落入其身。</br> 那道法力順著經(jīng)絡于魏夫子體內(nèi)行走了一個大周天。</br> “夫子好好感受。”</br> 魏夫子聽后心神集中了起來。</br> 那道法力在其體內(nèi)游走了三圈過后歸來,落入了陳長生的袖中。</br> 魏夫子緩緩睜眼,看向陳長生。</br> 陳長生開口道:“想入此門,絕非容易的事,夫子往后還需多多感悟。”</br> 魏夫子起身,施以一禮。</br> “多謝陳兄賜法。”</br> 陳長生起身道:“夫子客氣了。”</br> 他和煦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天色,說道:“天色也不早了,陳某也該走了。”</br> 魏夫子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連忙道:“陳兄這便要走?何不多留下幾日,魏某還未有機會感謝陳兄,這怎使得。”</br>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酒菜皆可,何需再作感謝?”</br> “夫子也不必擔憂,如今基礎已經(jīng)打好,只需慢慢適應探索,法必有成。”</br> 魏夫子一時有些慌張,想要攔下陳長生。</br> 卻不等他開口。</br> 陳長生就打斷他道:“陳某趕著去見故人,便不留了,山水有相逢,往后會有機會再見的。”</br> 說罷,便見他轉過身朝著門外走去。</br> “我送陳兄!”</br> 魏夫子連忙道了一句,追了出去。</br> 可一出門口,卻已不見陳兄的身影。</br> 而在院門口躲著的狐銀本也想跟著陳先生,其實更多的,是想攔下先生,畢竟先生來去無蹤,想要再見到先生更是難上加難。</br> 可誰料一眨眼之間,先生便不見了。</br> 狐銀張了張口,“這……”</br> 愣了片刻后,他無奈一嘆,這時也才明白過來,先生怕是真的有事,攔怕是攔不住了。</br> 無奈現(xiàn)身。</br> 見那門口躊躇迷茫的魏夫子,他開口道:“夫子不必看了,先生已經(jīng)走了。”</br> 魏夫子回過神來,一轉頭看向了上官。</br> 他頓時一愣,連忙行禮道:“魏某見過上官。”</br> 狐銀看了他一眼,說道:“夫子不必害怕,陳先生說什么便是什么,無人會阻攔你,這是你的機緣,不可錯過,更不可忘記。”</br> 魏夫子愣了愣,他低頭看了一眼自身。</br> 閉眼之間,自身靜脈之中好似有著一條明顯的周天循環(huán)。</br> 這便是陳兄所留下來的東西。</br> 一場機緣……</br> 魏靜明張了張口,口中呢喃道:“魏某,受之有愧。”</br> 狐銀上前,拱手說道:“往后還需仰仗夫子。”</br> 魏靜明一怔,連忙低頭道:“上官言重了。”</br> 狐銀笑了笑,隨后道:“妖司有事,便不多留了,魏夫子好好修行,莫要辜負陳先生所期望。”</br> 魏靜明聽到這話心中又是一怔,連答數(shù)聲。</br> 待上官走后,他卻又覺得有了壓力。</br> 站在門口,他久久難以平息。</br> 仿佛自己并未經(jīng)歷了什么,但眼下的所有情況卻都翻天覆地了,全因這位忽然造訪的陳兄。</br> 他在夜里想了許久,依舊不明白,為何陳兄會這樣幫他一個毫不其眼的人,他也不過是一位鄉(xiāng)野之間的教書先生罷了啊。</br> “唉……”</br> 幾多喜,又有幾多憂。</br> 其實魏夫子更擔心的,是怕自己難擔重任。</br> 也是因為上官的一席話讓他誤會如此,陳長生的本意也只是想他往后在一場劫難之中有所自保之力罷了。</br> 甚至于,陳長生也沒想到,自己此行,會給這位夫子帶來這樣多沉重的思緒。</br> 而此刻的陳長生。</br> 已然出了妖坊,一路往北,往那上京而去。</br> ……</br> 上京城中熱鬧非凡。</br> 天下亂象頻頻,上京如今也行了管制,一般而言,身份不明的人一縷不得進城,還需書令。</br> 而那所謂身份不明的人,正有陳長生一份。</br> 沒有意外的,他被攔在了上京城外。</br> “沒有書令,不得進城,去去去!”</br> 陳長生也沒糾纏什么,大概是因為袋中無所銀兩,無法賄賂這城門的將士。</br> 他索性就在城門外不遠處坐了下來。</br> 耐心等待。</br> 等個有緣人,帶他一塊進城。</br> 可不料才過去半刻,便忽見一輛馬車忽的朝他駛來,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他的身前。</br> 見那簾子一拉開,一位面涂脂粉,淡抹花韻的面容映入眼簾。</br> 馬車里的女子說得上漂亮二字,但卻是那般久看生厭的類型,雖是如此,已然逃不過好看二字。</br> “郎君為何在此?”</br> 那女子手握一柄圓扇,半遮面容,顯得羞澀。</br> 但她看著陳長生的目光,卻是明擺著不懷好意,更是見色起意的意。</br> 陳長生微微一愣,見那眼神,隨即明白了過來。</br> 這女的怕是瞧上他了。</br> 他陳長生雖說不上高大威武,但那干凈的面容,也算是少有,自然也會引得一些姑娘駐足。</br> 陳長生笑了笑,隨即道:“姑娘眼拙了不是?不妨再睜眼看看陳某?”</br> 馬車里的女子微微一愣,眨眼之間,卻忽見眼前之人變了模樣,一頭白發(fā),面帶皺紋。</br> 方才那俊俏的郎君忽然不見,而眼前卻成了一位白發(fā)皺紋的老頭兒。</br> 女子一驚,連同著那趕馬的馬夫也是瞪大了眼眸。</br> “這這這……”</br> 馬夫瞪大了眼眸,又揉了揉眸子,感到不可置信。</br> “這是怎么回事?”</br> 女子心中不解,又有些慌亂,她頓了頓,問道:“敢問老人家,這是如何做到的?”</br> 陳長生道:“一點下把戲罷了。”</br> “那,方才是您真容,還是如今?”</br> “自然是如今,世人所見自然是好的一面。”</br> 女人聽后暗道可惜,若方才那俊俏郎君是真的就好了。</br> 她就喜歡這樣漂亮的郎君。</br> 結果是假的。</br> 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