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江渡口坐落于北江縣,自大景先帝興大興水利以來,水路通暢,船只不斷,貨船商船得官府許可之后便可行江。</br> 后來又有民間商賈見其中之利,造船載客,做了這一門別樣的水路營生。</br> 陳長生也從最初的身無分文,到如今袋中也有七文銅板,但這七文錢要坐船定是不夠的。</br> 隨意找人問了問這上京的大船票價多少,結果卻是告訴他,僅是一人便需八十文錢,這還是淡季的價錢,如今正值旺季,錢需百文,才能上船。</br> “百文錢,如何去找……”</br> 陳長生看向那立在江邊的大船,若是說在衍縣的時候還能投機取巧,那這大船,估計就半點機會都沒有了。</br> 他索性便不去想此事了,打算另尋他法,總是會有路子的。</br> 發船的時間眼見著就要到了。</br> 約莫過了兩刻鐘后,那艘船上便傳來了一聲吼聲。</br> “發船咯??!”</br> 一聲大喝之下,船只涌動,駛出了渡口。</br> 陳長生坐在江邊,他仰頭灌了一口酒,呢喃道:“船已遠行,陳某看來是沒這命了。”</br> 他的目光往那一旁看去。</br> 那江岸邊上矗立著一片竹林。</br> 陳長生不禁一笑,說道:“江船有路,江岸有竹,何嘗不能渡江?!?lt;/br> 他邁步上前,朝那竹林走去。</br> 在那竹林中細細挑選了片刻之后,選了一根粗壯的竹子,輕輕拍打了一下后,陳長生滿意的點了點點頭。</br> “不錯。”</br> 他抬起雙指,隱于身側的仙劍祭出。</br> 只見一道劍氣長虹。</br> “噼啪。”</br> 那根粗壯的竹子應聲而倒,其上的枝條也盡數被剃去。</br> “嘩啦……”</br> 竹林之中響起了竹葉晃動之聲。</br> 在那渡口處,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這一幕。</br> 渡口處站在的人嘀咕道:“那人砍竹子作何?”</br> 隨行的人笑了一下,說道:“誰知道呢。”</br> 陳長生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柱子。</br> 聽雨劍歸于身側,再次隱去。</br> 陳長生看了一眼江邊,此處竹林,離那江邊還有些許距離。</br> 他抬起腿來。</br> 勾住了那根竹子的重心之處。</br> “起!”</br> 陳長生道了一句,腳尖一勾,那根數丈長的竹子竟是被刨了起來。</br> 再次抬腳,朝那竹子踹了過去。</br> “砰!”</br> 只聽砰的一聲,那根竹子猶如一道出鞘長劍一般,扎進了江中。</br> 隨即便浮了起來。</br> 陳長生邁步上前,腳尖一點,雙腳穩穩的落在江中的竹子上。</br> 江水涌動,波濤不止。</br> 但那竹上的青衫卻穩在江中,隨著江水的流動遠去。</br> 從遠處看去,仿佛是行于江中一般。</br> “快看那邊,江里有個人?”</br> 渡口處無數道目光朝那江中望去。</br> 但他們看到江中那一襲青衫的時候皆是一怔,以為是自己眼花了。</br> “這……”</br> 渡口處的人皆是向那江中望去,無一不是愣在原地。</br> “怎么像是走在江里一樣?!?lt;/br> 在那岸邊,有一人懷中抱著長刀,眉目之間似有刀意流轉。</br> 刀客的目光望著那江中之中,呢喃道:“一葦渡江?”</br> “好厲害的武功!”</br> 刀客連忙跑至渡口,尋得一處船家。</br> 拋出一兩銀子!</br> “追上那江中之人!”</br> 船家接過銀子,頓時眼冒金光,起身便劃船往前追去。</br> 那艘船立馬駛出渡口,船槳涌動之下,朝著那江中的一襲青衫追去。</br> 不過片刻之間,那江中青衫便出了渡口。</br> 一艘漁船追上前去,緊跟其后。</br> 陳長生心有所感,回頭望了一眼。</br> 見那身后緊著著的漁船上站著一位抱著長刀之人,陳長生微微一頓,放緩了速度。</br> 漁船追上前來,直至與那竹上青衫同行。</br> 直到此刻,刀客才看清那青衫先生的模樣。</br> ‘竟這般年輕!’</br> 刀客心中驚駭,看向那行竹江山的先生,拱手道:“北江刀客上官寒,見過前輩?!?lt;/br> 陳長生看向此人,問道:“江湖人?”</br> 上官寒頓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說道:“先生武功當真了得,不曾想那傳聞中的一葦渡江,竟真能實現,晚輩佩服!”</br> 他接著說道:“只可惜晚輩武功微末,恐怕難以踏上前輩的長竹,可否請前輩上船一敘。”</br> 陳長生打量了他一眼,隨即點頭道:“也好。”</br> 陳長生靠近那艘漁船,邁步踏上船去。</br> 上官寒看向船夫,說道:“看好這根長竹,若有差池,拿你是問!”</br> “是,是……”船夫答應了一聲,此刻他才有些慌了,若是可以再重來的話,他絕不會貪那一兩銀子。</br> 進了船棚之中。</br> 兩人坐了下來。</br> 上官寒問道:“前輩這是要順江而下?”</br> 陳長生點頭答道:“順江而下前去上京?!?lt;/br> 上官寒心中驚駭不矣,說道:“北江離上京有千里之遠,前輩莫非就打算靠一根竹子過去?”</br> 陳長生問道:“有何不可嗎?”</br> 上官寒忽然發現自己甚至還低估了這位先生的武功。</br> 千里之遠,就算是坐船也需數日,更別說就這么一根長竹了。</br> “晚輩嘆服!”上官寒道。</br>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隨即卻是說道:“你不是北江人士吧?”</br> 上官寒心中一頓,隨即問道:“前輩是如何看出來的?”</br> “猜的?!?lt;/br> “猜的?”</br> “嗯?!?lt;/br> 上官寒無奈一笑,但卻也沒有說自己到底是何方人士,搪塞道:“江湖武人,不問來處?!?lt;/br> 陳長生也不曾計較,說道:“既是這般,陳某便不過問了?!?lt;/br> 上官寒抱拳道:“多謝前輩?!?lt;/br>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說道:“如今呢?又是打算去往何處?”</br> 上官寒答道:“隨意走走,走到哪便是哪里?!?lt;/br> “是嗎?”</br> 陳長生看向他,卻是忽的笑了起來。</br> 上官寒見這位先生的目光凌冽,仿佛一瞬間就看透了他一般。</br> 他的心中忽的生出些許畏懼之意。</br> 陳長生忽的說道:“此去一遭,若是生出變故,那可就是萬劫不復。”</br> 上官寒如臨大敵,神色頓時緊張了起來。</br> 船篷中的氣氛凝至低點。</br> 上官寒平復了一下心緒,笑道:“晚輩不解,何來萬劫不復一說?”</br> 陳長生看著他說道:“你覺得呢?”</br> 此人倒是膽大,竟然想殺皇帝的女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