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成為了一具尸首。</br> 趙無極平靜的看著,臉上卻看不出喜怒來。</br> “誰送來的?”</br> “殿下,是朝堂的人送來的,這人似乎是那南北盟主曾經的學生。”</br> “哦?”</br> 趙無極思索了片刻,想了想后卻是道:“算了,不為難他了。”</br> “殿下,這事,難道就這么算了嗎……”</br> 趙無極撐著下巴,卻是忽的看向了身旁的人,冷聲道:“這是你該說的話嗎?”</br> 那人身形一顫,連忙抬手,“屬下這便掌嘴。”</br> 趙無極也沒阻攔。</br> 直到那人將自己的臉頰打的漲紅才擺了擺手。</br> 待人走后,趙無極才思索了起來。</br> “王平安……”</br> 趙無極呢喃了一聲,卻是覺得有趣。</br> 似乎姓燕的曾經很是器重此人。</br> 隱約之間,他好似猜到了什么東西,但卻又不敢確定,這著實讓人覺得匪夷所思,該是有多瘋,才會做出這樣的事。</br> “殿下,趙公左在外面候著呢。”</br> 趙無極回過神來,說道:“讓他進來吧。”</br> 不多時,那位明面上的雁王進了屋中。</br> 趙公左,燕如初的義子,賜了趙姓,后來在平定北漠之事上有功,封了雁王。</br> 若問為什么姓趙,而不姓燕,也是因為當初燕如初上位的不光彩,又是為了穩定大襄朝堂的局勢,故而隨了趙姓。</br> “見過殿下。”趙公左拱手道。</br> 趙無極看向他,問道:“何事?”</br> 趙公左說道:“晉王的人來找了我。”</br> 趙無極聽到晉王二字來了興趣,問道:“哦?他什么意思?”</br> 趙公左說道:“他說,他可以幫殿下擋住朝堂,殿下可以拿魏王開刀。”</br> “條件呢?”</br> “他要青山城及以東至晉地的地界。”</br> 趙無極冷哼一聲,說道:“還真是不要臉。”</br> 整個魏地,也就青山城以東的地方最為重要,其中諸多關鍵的關隘也在集中在那一塊地方,舍去這些地界,魏地都沒有存在的意義了。</br> 趙公左想了想,說道:“不過,以西之地連接康地,接連起來,我們也能占據許多優勢,其實算下來……”</br> “殿下,我們其實不算虧。”</br> 趙無極思索了一下,倒也覺得趙公左說的有些道理。</br> 若能拿下魏地以西之地,連接他已經拿下的康地,兩者之間的阻礙也會消失,這樣一來,調度以及軍隊通行的難處也能解決。</br> 如今是三方困魏,的確是一個可乘之機。</br> 趙無極左右思索,片刻后道:“讓賬下幾位將軍前來議事。”</br> 趙公左聽后微微一愣,隨即低頭道:“是。”</br> 至于魏王自然也看見了自己如今的局勢,頗有一種山雨欲來之勢。</br> 定然會有人想拿他開刀的。</br> 其中最想的,應該就是雁王了。</br> 如今西邊之地與雁地隔著他魏王,調度困難,顯然是不會讓雁王安心的。</br> 魏王思索之下,卻又覺得雁王沒這個能力。</br> 照這些年下面的人傳來的消息,雁王的兵力不算多,當初急切的想要康地大抵也是因為缺少兵力的原因。</br> 只是魏王爺沒想到的是,這整個魏地,都是一場騙局,他所知道的與真實的情況相比,大不相同,而那索取康地之舉,其實也不過是障眼法罷了。</br> 魏王爺感到有些頭疼,“不妙啊……”</br> 他雖覺得如今有朝堂座山關虎,估計不會有人迫切的動手。</br> 雁地不敵他,晉王所處的地界更不可能跟他動手,因為怕朝堂坐收漁翁之利。</br> 可他心中就是莫名的生出了擔憂。</br> 他隱約間感覺到,自己有可能會陰溝里翻船。</br> 這樣的感覺也讓他警覺了起來,整日都待在書房之中反復思索起自己吃敗仗的可能。</br> “如果自己會輸,會是怎樣的情況呢。”</br> 在青山城編鞋的歐陽風見魏王好些天沒來了,一時覺得有些奇怪,便去他府上瞧了一眼。</br> 等他見到魏王的時候,卻見其雙眸發黑,面上也無血色。</br> “你這是怎么了?”歐陽風有些驚愕道:“被人下毒了?”</br> 魏王爺揉了揉眉心,舒了口氣道:“我沒事……就是最近操勞了些。”</br> 他頓了一下,卻是看向歐陽風,說道:“不過你來的正好,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br> 歐陽風坐了下來,說道:“什么事,你說。”</br> 魏王說道:“幫我走一趟雁地,我總覺得這雁地安靜的過頭了,雁王絕對藏著什么東西,你是最好的人選了,別人,我不放心。”</br> 歐陽風心中思索了起來,算了一下路途,若是太遠的話他也不樂意去。</br> 片刻后,他答應了下來。</br> “幫我守好船風巷子,別進了賊。”</br> 勞累許久的魏王嘴角總算是露出了一抹輕松的笑意。</br> 若是他不去,魏王爺著實也想不到那個可以用的人了,那雁地,可非同尋常,若一次打探不得虛實,興許就沒有下次了。</br> 魏王爺道:“此去兇多吉少,明日我為你踐行。”</br> 歐陽風卻是擺手道:“不必麻煩,我死不了,走了。”</br> 正午出的魏王府,他下午便已經出了城。</br> 許久沒動刀了,想來是未曾老去。</br> 歐陽風莫名覺得心中有些燥熱,那顆沉寂已久的內心也慢慢顫動了起來。</br> 此去曉得會遇到什么。</br> ……</br> 平安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晉王派人尋上雁王的消息。</br> 這等事情本該是絕密才是。</br> 這此事也多虧了白夜。</br> 便是因為如今坐在他面前的瞎子。</br> 平安一時間也無法確定此人的身份,這個瞎子說是陳先生讓他來的,但這卻又讓平安不得不提防,似白夜這般無孔不入的組織,實在是讓人安心不下來。</br> “此事幾分真?”平安問道。</br> 瞎子說道:“十分真。”</br> 平安思索了起來,想到了可能。</br> “雁王與晉王是想拿魏王開刀啊。”</br> 他微微皺眉,卻覺得怪異,“這不對吧,以如今的局勢而言,雁王不敵晉王,晉王也不可能分散兵力來阻擋朝堂,這二人就算合力,又有什么意義呢?”</br> 瞎子說道:“晉王不是蠢人,顯然是有了什么把握。”</br> “還有別的消息嗎。”</br> 瞎子搖了搖頭,卻道:“沒有了。”</br> “沒有?”平安覺得奇怪。</br> 瞎子卻是頓了一下,片刻后道了一句話。</br> “雁地有些古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