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與幾位長老商量，其實這守燈之人，也并不是說一定要我天機山弟子，這天地之間的清凈，也不該是唯我天機山之責，蕓蕓眾生，也該由眾生所管顧。”</br> “但此事，卻也著急不得，若是稍有不慎，反而會起到反效果，所以便只是先看看如今修士可有什么好苗子，暫且先觀望。”</br> 塵道求頓了頓，問道：“先生覺得如何？”</br> 陳長生聽后回過神來，說道：“陳某覺得不錯，這天機之間的安寧，也不該全數壓在天機山身上。”</br> 塵道求聽后點頭一笑，說道：“那便再往后走走。”</br> 陳長生覺得，此舉頗有必要，天機山到底也只是一座仙山罷了，弟子又有多少，資質非凡之輩又有多少，最終能成大事者，又有幾何？僅是靠著山中弟子來觀測這天下，庇佑這天下，顯然是不夠的。</br> ……</br> 寧不凡跟蕭洞虛湊在了起來。</br> 蕭洞虛見他這般潦草邋遢，給出評價道：“道友別具一格啊。”</br> 寧不凡聽后笑道：“我是個潑皮嘛，也得有潑皮的樣子。”</br> 蕭洞虛聽后笑了起來，說道：“道友不必如此，在小道看來，外表干凈不一定是真的干凈，道友雖顯邋遢，其內心卻是干凈的。”</br> 寧不凡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聲后道：“過譽了，過譽了。”</br> “話說蕭道長，你們在這兒修行，都是怎么過的？”</br> “怎么過的啊……”</br> 三言兩語之下，二人就閑聊了起來。</br> 蕭洞虛與其闡述了作為一位修行人的日常，當然，這是他的日常，每日就是看書，練法，再找些樂子，若是換做別的修士，大抵不會像是他這般，多數時候都在清修。</br> 蕭洞虛說完后便問道：“寧小友來自人間，卻不知人間的日子是何種模樣？”</br> “這怎么說呢……”</br> 寧不凡隨即就說起了人間一些有趣的事，多是一些市井的趣事，要么是偷了誰家東西，要么就是誰和誰打起來了，再不然就是打仗的事，這些年百姓聊的最多的便是打仗了。</br> 蕭洞虛聽的眼前一亮，這與他所知曉的天下大不相同。</br> 莫名間覺得人間很有意思。</br> 若有機會的話，倒是想去玩一玩。</br> “去玩？”寧不凡聽到這話卻是搖頭道：“我聽老和尚說，作為修士，應當少惹凡俗才是，不然沾染紅塵因果，修行之路必將坎坷。”</br> “昂？”</br> 蕭洞虛聽到這話愣了愣，卻是搖頭否認道：“小道卻是不敢茍同，在小道看來，自己不行，何怪這凡俗紅塵呢？”</br> 寧不凡聽到這話也是一愣，隨即笑道：“你這人有意思，我之前也是這樣懟那老和尚的，有句話怎么說的呢，英雄所見略同。”</br> 蕭洞虛笑道：“同道中人。”</br> “幸會幸會。”</br> “幸會。”</br> 本還聊的挺開心的。</br> 但寧不凡卻是忽的頭疼了起來。</br> 自打上此在元山疼的那一次后，這頭疼的毛病就越發頻繁了起來。</br> “嘶……”寧不凡揉了揉眉心。</br> 蕭洞虛見此問道：“道友這是哪里不適？”</br> “老毛病了……”</br> “道友若是不嫌棄，不如讓小道給你看看。”</br> “怕是不成，陳先生也看了，也沒法子。”</br> “這樣啊……”</br> 寧不凡道：“我這情況很特殊，聽陳先生說，我的神念好像斷開的藕一樣，剩下些許藕絲接連著兩份神念。”</br> “竟有如此之事？”</br> “你可以看看。”</br> “這，這不好吧。”</br> “沒事，說不定你看了之后有主意呢。”</br> “那就得罪了。”</br> 蕭洞虛也知道這事是逾矩了，但也抵不住他對這‘藕斷絲連’的神念好奇，他卻是從未見過這樣奇特的現象。</br> 待他神念進入其識海之中，見那神念果真與其說的那般模樣。</br> 蕭洞虛愣了良久，驚駭之間，口中喃喃道：“我嘞個天尊啊……”</br> 寧不凡笑問道：“如何？”</br> 可蕭洞虛的回答，卻是讓寧不凡一愣。</br> “巧奪天工！”</br> “蛤？”</br> 蕭洞虛道：“是啊，如此‘藕斷絲連’之神念，好似奪天造化一般，以此讓你活了下來，當真是不可思議。”</br> 寧不凡吧唧了一下嘴，之前陳先生跟狐尊也是認為他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跡。</br> “咦？”</br> 蕭洞虛卻是忽的一頓。</br> 他抬眼望去，卻是發現了有些不同之處。</br> “怎么了？”寧不凡問道。</br> 蕭洞虛放眼望去，見那兩份神念，卻覺得怪異無比，以他對于神念的了解，眼下的神念不該如此才對。</br> “這不對啊……”</br> “什么不對？”</br> “喂喂，蕭道長，你講話啊。”</br> 蕭洞虛慢慢回過神來，他收回了神念，看向寧不凡，猶豫了一下后道：“許是小道記錯了，估計也沒什么不對。”</br> “啊？”寧不凡見他這般，便追問道：“蕭道長是覺得什么不對？”</br> “大小。”</br> “大小？”</br> “對。”</br> 蕭洞虛說道：“涉及神念修行的記述之中，分神念五重天，一重天有一重天的不同，一來是以神念之力來分別，而更為便捷的便是以神念之大小來區分，道友的神念一大一小，和在一塊，許是能到一重天，但大小卻要比一重天大上不少。”</br> 他頓了一下，又道：“或許是因為斷開的緣故……”</br> 寧不凡聽不太明白，只是問道：“很要命？”</br> “這倒不是。”蕭洞虛笑了笑，說道：“只是道友這神念有些特殊罷了。”</br> 寧不凡舒了口氣，說道：“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呢。”</br> 蕭洞虛道：“這倒是不至于，不過往后道友還是不要去接觸有關神念修行的問題，那神念之間的絲線脆弱，若神念壯大，怕是會出大問題。”</br> “誒，不敢不敢，小命重要。”</br> 蕭洞虛點了點頭，可內心之中卻是思索了起來。</br> 他的目光落在寧不凡的身上，再回顧他那神念，又覺得有些詭異。</br> 有些話他沒有去說。</br> 他隱約間覺得，那分割開的神念，雖然氣息上是一樣的，但總覺得，二者之間并沒有那么融洽，好似分了你我一般。</br> 甚至……</br> 有些像是他曾在古籍上見過的一種奪舍之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