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陛下。”賀蘭淳雪行了一禮:“既然蕭大人今日是為民請命,那草民今日也斗膽,為我大雍死去的英烈求一個公道!”
“殤州城外遍地白骨,盛京城內家破人亡。賀蘭淳雪自幼在殤州長大,經歷大小戰役四五十余,我不怕殺人,也不怕死人,但是我怕得是沒有人記得那些在前方為了大雍而戰死的將士們,我賀蘭家有幸,我魏氏一族有幸,長陵王名垂青史,我父親瑄國公得上柱國,聲名永斐,可是《先文王書》棄戰,厭戰,這些年來科舉題中攻擊軍士,擾亂軍心的都有十幾道,若是再讓《先文王書》大行其道,怕是要寒了我大雍幾十萬將士的心!”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小曦的這個孩子什么都不肯用心,明明是最像朕的孩子卻總是不愿意去爭,讓他動一動比什么都難,你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他不爭,但是你在為他爭,所以一動手就選了《先文王書》,因為賭得大,贏得才大,朕也不知道該不該夸你。”
“七殿下很好。”賀蘭淳雪唇邊勾起一抹微笑:“也許最后的結局會跟陛下想的不一樣呢。”
“朕拭目以待。”
從極暉殿出來已經是傍晚,早春時節的盛京已經是一派熙和春景,落日余暉淺淺的灑在宮墻內漫長的夾道上,重華宮與極暉殿并不遠,但是朔月看賀蘭淳雪久久不歸,還是跟了過來。
朔月手里拿著一件外披,他一臉平靜無瀾地站在極暉殿前的陰影里,過去的很多年,他也是這樣站在同樣的地方等著兗國公主。
“月叔?你怎么過來了?”
“公子久去未歸,聽說極暉殿中出了刺客?沒有傷到吧。”朔月問道。
“當然沒有,不過是一個南越遺孤,翻不起風浪。”
“南越啊老奴聽說四皇子的生母就是南越的貢女。”朔月道:“不知,是不是有所關聯。”
“陛下會下旨徹查的,咱們等消息就是了,有沒有關系咱們說了也不算。”
“是。”
賀蘭淳雪回到重華宮的時候李言曦正賴在他的床榻上,一動不動:“賀蘭公子你今天可是出名了啊,都說你身子不好,結果你身手卻能這么好。”
李言曦的聲音悶悶的:“你能這么輕易攔下那個女刺客,要不是因為我和你一起干的事,我都以為人是你安排的了。”
“人不是我安排的,不過我這些天一直安排人去鼓動她,把兵刃帶到身上,見機行事。南越留下的來的死士不少,她這樣的沒被徹底養好,南越就沒了,并不是一個正真的死士,這樣的人好利用。”賀蘭淳雪從抽屜里找出一個白玉瓷瓶,拉過李言曦的胳膊,仔細得給他上藥:“人心難測我不是神,不會什么都知道,這個宮女要是真的被淑妃給的榮華富貴迷了眼睛,忘了國仇家恨,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可是,蕭衍那個老匹夫”
“殿下,蕭衍這些年利用中書令身份掣肘陛下,讓朝廷的很多政策,制度都推行不了,況且他還縱然子弟,與民爭利,蕭家這幾年的繁花似錦是躺在我大雍百姓的血淚上的。你打了他,陛下說不定高興得放炮仗呢。”
“我不是說這個。”李言曦擺擺手:“盛京城里這幾天都是劍拔弩張的,我安排人開壇講學,學子中與你一致的人不少,但是不過都是些下層讀書人,他們說話沒有多少分量。讀書人里面終究是氏族門閥說了算的。”
“無妨啊,明□□堂上必定會有結果,我們現在等著就好。疼嗎?”
“我撓你一下試試!”李言曦反手抓住賀蘭淳雪胳膊,“你必須得讓我撓一下,我越想越覺得虧啊。”
“今天七殿下出了這么大的風頭,怎么還要找我的事兒啊。”賀蘭淳雪笑了:“七殿下和陛下身上的疹子都好得差不多了,皇后娘娘如今也不必再侍疾了,殿下你老是呆在我這里,終究不合規矩。慶云也回去收拾風晴軒了,殿下決定什么時候走。”
“阿雪要趕我走?”李言曦臉上浮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我是覺得重華宮極好,吃喝用度都是極好,又有人陪我玩啊,我才不走呢!”
“殿下又胡說了,重華宮的用度和七殿下是一樣的,這是陛下的交代,內需司不敢敷衍,七殿下的風晴軒還有皇后娘娘照拂,你這么說可是讓皇后娘娘傷心了。”
“剛剛我進來的時候看見楊娉婷了。”李言曦不動聲色地換了一個話題:“低眉順眼的,她在你宮里還算老實,云檀姐姐調理宮女還是有些本事的。”
“你是沒見過我母親身邊的大宮女,那才是有本事,云姐姐的待人接物調理宮女跟蓮姑姑比起來還差得遠,只是可惜蓮姑姑傷心了,不愿再來盛京,如今在殤州守著兗國公主府。”
賀蘭淳雪給李言曦擦好了藥:“楊娉婷也算是個可憐人,遭逢大變都還沒有放棄希望,這樣的人有出路就會好好活著,她只要不做背主的事情,我不會對她怎么樣的。”
“皇子們快要入朝了吧。”李言曦突然問道。
“皇子們都到了年紀,除了你沒有及冠之外,都該入朝了。不過皇子們入朝對君權是一種挑戰,陛下應該會再斟酌,皇子們母家的地位,才是最終決定皇子們各個位置的籌碼,這個時機不巧,南越的刺客一冒頭,四皇子怕是要被冷落一段時間了。”
“父皇本來對嵐貴嬪淡淡的,四皇子他”
“陛下應該不會讓你這么早入朝,再讀幾年書吧。”
“你想看他們先斗起來?”李言曦眼眸中劃過幾縷異色:“你覺得誰會贏?”
賀蘭淳雪回答:“不知道。”
“賀蘭公子,你這樣說話真的很招人恨哦。”
“那你也不敢打我啊。”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