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時期，李永波這一句話，周財能夠想到的，自然就是學校的調查問卷，已經出結果了，并且對他們來說，顯然不是一個好結果，最后一名要被趕走的，或許就是他們。
周財不相信，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確確實實在學校后廚這個地方，他不是最好的，但他不覺得是最差的，況且在這里工作了十幾年，有感情是一回事，被攆走了，生活來源沒有了，那就更麻煩了。
為了能夠讓自己的窗口，結局更好一些，他才會這么的努力，才會跑去光頭老板的屠宰廠，才會被關在冷凍區，才會見到了那頭幻化成型的豬，才會在夢中，又被這些東西騷擾。
這一切都做了，甚至已經開始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降低價格，增加菜量，而這個時候，結果出來，要被趕走的是他，周財無法接受，在自己做這一切時候。
“還能有什么意思，跟你開玩笑呢，干嘛怎么認真呀？”李永波忽然一改之前的態度，又開始嬉皮笑臉，末了還專門伸手，在周財的胳膊上意味深長的拍了兩下。
越是這樣，周財心里越是不安，李永波有門路，如果學校的調查報告此時已經出來了的話，他拿到了就不足為奇，并且他之前說的那一句話，也絕對不只是為了開玩笑嚇唬自己。
“是不是學校的調查報告出來了？”周財伸頭問李永波，一臉的嚴肅，他不想對這件事開玩笑，這是他的生活，甚至是他們一家人的命，他絕對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
張雅馨也是一樣，她同樣討厭李永波，周財再怎么氣人，始終是自己的愛人，這個李永波就不同了，說到底他就是個外人，還是始終看不起自己這一家人的外人，可這個時候，她也不想將李永波趕走，而是快速的走到了周財的身后，膝蓋倚著他的后背。
周財沒時間安慰張雅馨，他要聽到結果，要知道李永波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學校的調查報告是不是真的出來了，然后把他們這個窗口攆走。
“唉，怎么和你們說呢？”李永波嘆了口氣，臉上嬉笑的表情終于消失了，變的和周財一樣嚴肅，甚至還帶著一絲為難，欲言又止的樣子。
周財知道這個家伙才不會為難，自己走了或者是留下，對沒有有任何的影響，而自己平時和這個人關系也并不好，他就更沒有理由因為自己處境而為難了。
“實話實說吧，是不是學校的調研報告出來了，我們排在最后？”周財回頭看了一眼張雅馨，稍微的點一下頭，又扭臉繼續問李永波。
他其實相當的緊張，像是感覺身體不舒服，所以去醫院做檢查，最后醫生卻給自己下了死亡通知單一樣，但這個時候，他只能強行鎮定自己，他若垮了，張雅馨也必定垮了，那么他這個家也就跟著垮了。
“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李永波回頭看了一眼，似乎也有些忌憚，確定沒有學校領導之后，從煙盒里抽出煙來，叼在嘴里，幾個口袋來回亂摸找著打火機。
周財趕緊從口袋里掏出來打火機，給李永波點上，其實他早就看到了，李永波把煙盒拿出來的時候，打火機就在煙盒里放著，他不可能看不到，假裝尋找打火機，其實就是為了讓自己給他點煙。
煙種東西，對于不抽的人來說，沒有任何的吸引力，更沒有特殊的暗示，那如果是對于煙民來說，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感覺抽上一口，就能延年益壽似的，但實際上，尼古丁已經煙民的肺部，瘋狂的破壞著。
遞煙和點煙，同樣是有些講究，如果對方看得起這個人，又或者是十分的尊敬，那么一定會主動遞煙，還有畢恭畢敬的，不僅如此，對方接過去之后，還要準備著把煙點著，可如果對方看不起這個人，就不會遞煙，更不會點煙了。
李永波抽煙故意不點火，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讓周財給他點煙，兩人之間的高低關系，自然是一眼明了了。
周財是個正統的煙民，并且經常來回奔走，和屠宰廠的光頭老板，賣菜的菜農經常交涉，對這類似事件更是清楚，他知道李永波已經十分的明顯，就是看不起自己，可他沒有辦法，還是要主動上前點煙，畢竟現在一手資料正被別人掌握著，而這份資料已經決定了自己的生死。
“先聽壞消息。”周財上前點煙的空檔，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出選擇，站在身后的張雅馨，倒是率先做出了選擇。
果然女人都是藏不住秘密的，好消息可以讓人開心，當然有希望，可是壞消息卻給人絕望，尤其在這個時候，壞消息很明顯就是指學校的調研結果了，她所關心的也就是這個結果，所以當然要先聽壞消息了。
周財回頭看了一眼，并沒有覺得張雅馨做這個決定有些不妥，不過他還是想先聽到好消息，畢竟這兩天來，他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沒有一件事可以讓他開心起來，在知道學校的店結果之前，聽到一個好消息，至少可以讓自己稍微放松一下。
“還是好消息吧，先說也好消息，到底是什么？”周財稍微對張雅馨擺了擺手，然后選擇了讓李永波先說出來那個好消息。
李永波又深沉了他的口氣，假裝是十分的為難，看看周財，又看看張雅馨，醞釀了好久，才終于說道：“沒錯，學校的調研報告確實是出來了，幾個小鬼給了我，就在我手里，好消息是，你不是最后一名，是倒數第二。”
周財登時就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一般，心想只要不是倒數第一就好，至少還有機會，在下一次調研報告之前努力改變的話，是可以一直留在學校里的。
他回頭看看張雅馨，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張雅馨也是，終于松了一口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