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財很謹慎,先是在門口站了一會,看看左右兩邊的鄰居,然后貼近大門,使勁的嗅了嗅,倒也沒有聞到什么味道,這才是從口袋里掏出了鑰匙,略一停頓,打開了門。
站在門外倒還沒有什么,可一打開門,一股腥臭味瞬間就從屋里飄了出來,他怕被人聞到,趕緊閃進屋里,關上了門,后背倚著門,心撲通撲通的狂跳。
關上門之后,這股味道就更弄濃了,像是有人在屋里殺了幾十條魚,最后卻沒有將現場清理干凈一樣,味道異常的難聞,他皺了下眉頭,捂著鼻子進了門廳。
客廳里亂七八糟,中間一個餐桌,餐桌上還放著頭一天沒有吃完的菜,只不過碗盤已經全部倒了,飯菜被甩的到處都是,甚至連地上也全都是。
他翹著腳,繞著那些飯菜,直接去了女兒的臥室,打開門看了看,空無一人,他知道女兒肯定沒有回來,其實那么遠的距離,還是在深夜,她獨自一人回家的概率非常的小。
他有些無奈,山坡上沒人,家里沒人,他實在是不知道女兒去了哪里,而他又不敢報警。
“難道,這就是報應?”周財自言自語,倚著女兒臥室的門框,看著屋里滿墻的各種獎狀,不禁留下淚水,深深地自責。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重新回到了客廳,女兒還沒有找到,他沒時間悲春傷秋的,必須要趕緊離開這里,不過在路過家里廁所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他聽到了里面說話的聲音,像是有個男人呢喃耳語,只是聲音非常的小,任憑他再怎么仔細聽,可就是聽不清楚。
他兩只手都開始顫抖,手心也開始出汗,吞了口口水,哆嗦著走過去推開了門,廁所里并沒有人,但廁所的樣子,甚是奇怪,白色光潔的地板上,竟然到處都是水泥的斑點,似乎廁所裝修之后,一直沒有來得及打掃。
往里則是一個不透光的浴簾,遮擋著里面的東西,周財眨巴眨巴眼睛,慢慢伸手抓住了浴簾,浴簾有些滑,還有些潮濕,不知道是關著門窗不通風的緣故,還是在他們走之前,洗了個澡,沒有擦干凈這個浴簾。
浴簾被他慢慢的拉開,里面的東西也逐漸顯露了出來,一個馬桶,一個浴缸,或者可以說是一個很奇怪的浴缸,它的奇怪在于里面的東西。
原本瓷白色的浴缸,現在變得黑乎乎的,甚至還有幾處有明顯的裂痕,浴缸的里面沒有裝水,反倒是裝了滿滿的水泥,已經和浴缸的表面持平。
水泥還沒有干,甚至表面偶爾還會有些氣泡出來,像是有人在下面呼吸。
他蹲下來,仔細的看著那些水泥,慢慢的就看到在水泥的下面,印出了一個男人身影,姿勢很奇怪,蜷縮著雙腿,側面躺在浴缸里,腦袋卻轉了九十度的彎,看著上面,剛好和他對視,那個冒氣泡的位置,就是那人臉部的位置。
嘩
已經稍微凝固的水泥,忽然就響了一下,中間的位置鼓了一個大包,緊接著就裂開了,從里面爬出來一個人,猙獰著臉,雙手朝著周財就掐了過來,嚇得他一屁股墩在地上,雙手摁在地上,手腳并用的連連后退。
他腦袋撞到了洗刷臺的大理石板上,眼前金星四射,他開始迷糊,天旋地轉的進入了一個圓筒狀的世界當中,墻壁上掛著一個表,表面上的指針沒有順時針轉動,反而是開始倒轉,像是有人抓著一根看不到的繩子,悄悄地用力,將指著朝著相反的方向拉去。
男人晃了晃腦袋,以為是自己撞壞了腦袋,眼睛也跟著出現了問題,想要扶著地面起來,手心勉強撐到地上,瞬間就沒氣力了,再抬頭迷糊中看那個表的時候,發現外面的燈光不停地變幻,忽明忽暗的,家里的光線也跟著變動,原本亂七八糟的地上,開始慢慢的變干凈,灑在地上的飯菜,突破了物理的限制,開始往桌子上跑去。
墻壁上的那個表,還在不停地倒轉,轉到了昨天晚上八點鐘的位置,才終于是停了下來,時間回到,昨天的晚上,事件發生之前的那個時刻,屋里也恢復到了頭天晚上那個時候的樣子,他看到自己和老婆,正氣喘吁吁的站在客廳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餐桌的前面,出現了一只腳,鞋子已經掉了,只有襪子還在上面,男人弓著腰,氣喘吁吁的過去,看到那個人趴在自家的地板上,腦袋凹進去了一個坑,地攤上全都是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把廁所的門打開,趁著靈靈還沒有回來。”周財抓著地上的人的兩條腿,屁股朝后,一路拖著那人進了廁所,最后把他弄進了瓷白色的浴缸里。
浴缸沒有那么長,盛不下一個正常男人的身高,他只好是將男人蜷縮,側著放到了里面,誰知道還是有些長,他只得是使勁的掰扯那人的腦袋,最后才發現,將他臉朝上,朝著一邊擰,剛好放開,只是這姿勢有些詭異,有點像是從樓梯爬下來的貞子,不過他已經顧不得了
張阿姨心開始忙活,收拾家里的東西,這是他們已經提前商量好了的,男人負責把尸體處理好,女人則是簡單的收拾一下家里的東西,他們要連夜搬家,暫時的離開這里,等想到辦法了再回來,沒人會守著一個尸體過夜。
周財照了下鏡子,整理了亂糟糟的頭發,扶了扶歪斜的眼鏡,深呼吸了幾次,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快速地下了樓,再上來的時候,手里拖著一個東西,是個麻袋,看樣子很沉,男人累得快要站不住了。
女人已經收拾了三個皮箱子,一些男人的衣服,自己的化妝品,還有女兒靈靈的換洗衣物,此時正坐在沙發上,抖動著雙腿,牙齒緊緊的咬著大拇指的指甲蓋,隨時都要扯下來似的,看到周財回來,慌忙迎了上去,臉色煞白的看著他。
周財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繼續在地上拖拽那個麻袋,刺刺拉拉的,在地板上留下了清晰的拖痕,女人則是在后面,用拖把把痕跡給擦掉。
他一路將麻袋拖進了廁所里,戴好口罩,打開了麻袋,竟然是還沒有使用的水泥,他看了看浴缸里的那人,開始自言自語道:“別怪兄弟我下手狠,要不是你過來勒索我,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人都說塵歸塵,土歸土,這水泥雖不是塵,也不是土,但安葬你也足夠了,以后有事千萬不要找我。”
他用盆子將水泥一點一點的倒進了浴缸里,這一麻袋的水泥可是不少,剛好蓋過了蜷縮著側躺在里面的那人。
接下來便是加水了,他對這個東西不是很熟,只是在電視上看過一些視頻,一邊加水,一邊用疏通馬桶的那個塞子攪拌,搞得地面上全都是噴濺的水泥,甚至浴缸也因為不堪重負,咔嚓一聲,出現了裂紋。
好在是在浴缸里攪拌,浴缸的形狀限制了到處亂跑的水泥,表面上就算是不處理,也十分的光滑平整,只是粘稠度似乎是有點低了,甚至借著燈光,他隱約可以看到藏在水泥下面的那個人的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