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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二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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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手指是一個非常方便簡單的游戲,比真心話大冒險來得快,他們都不用從被爐里挪窩,只要伸出一只手就可以解決。
    游戲規(guī)則很簡單:
    每人伸出一只手,隨機挑選一個人開局,如果他說“我是男生”,那么在場的男生不斷手指,女生曲起一根手指,這就叫“斷手指”。
    如果發(fā)言人說“我是男生”,但在場全部都是男生或者全部都是女生,全部都不用斷手指或者全部都需要斷手指,那么發(fā)言人斷手指,其他人一概不用。
    一個人發(fā)言結(jié)束斷完一輪后,輪到下一個人發(fā)言,以此循環(huán),直到場上出現(xiàn)第一個五根手指頭都消耗完的人,此人就要接受懲罰。
    這游戲玩的就是大膽誠實。
    被爐一圈少年舉著左手玩斷手指,右手一邊兼顧吃火鍋,非常自在。
    瓶口滴溜溜一轉(zhuǎn),第一個轉(zhuǎn)到的人是大仙兒。
    陳同碗里有一塊蘇青剛放過來的毛肚,“七上八下”十五秒涮毛肚法則,毛肚脆爽的程度剛剛好。
    侯大仙兒抬起頭來看了眼陳同,有那么點猶豫。
    于是同哥一口把毛肚咬斷,進而包進嘴里“嘎吱嘎吱”,愣是有一股“磨牙吮血殺人如麻”的氣勢。
    大仙兒一抖,看著同哥伸出來的手,差點以為他要一巴掌呼過來,大仙兒顫巍巍開了口:“我……”
    鍋蓋膽大包天,在旁邊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奈何大仙兒慫了,他看了看在場的人,忽然靈光一動:“我不戴眼鏡。”
    在場的就肖漸一個人有些近視,時常戴眼鏡,小賤就坐在大仙兒旁邊,抬頭瞪了大仙兒一眼,一臉郁卒地斷手指。
    下一個輪到小賤,為了報復(fù),小賤說:“我從沒戴過牙套。”
    大仙兒初中的時候矯正牙齒,就他一個人戴過牙套。
    大仙兒:“操。”
    相愛相殺。
    鍋蓋坐在大仙兒另一邊,是這輪游戲的倒數(shù)第三個,這會兒輪不到他發(fā)言,他急死了:“能不能給力點!”
    下一個是咩哥,咩哥很好地get到了鍋蓋的精神,扔下魚雷一炸:“我沒和同齡人接過吻。”
    這個就很有點意思,限定了同齡人,還沒點明性別,在把陳同蘇青push了一把的前提下,還給他們留了點余地。
    但是出乎咩哥意料的是,在場的人面面相覷,除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語文課代表肖漸同學(xué),和天天給別人算桃花但是自己一株桃花都沒有的大仙兒,其他人齊齊斷了手指。
    “臥槽,”大白數(shù)完一圈,“這他媽,除了大仙兒小賤,你們其他人的初吻都沒啦?”
    鍋蓋一巴掌糊在自己臉上,蒙住了臉。
    大白瞪著眼睛看向鍋蓋:“這我就不明白了,我和老馬那是找過女朋友,鍋蓋你是怎么回事?還有金毛,啞巴開花了你都會打啵了?”
    金毛:“……”
    鍋蓋替他講話:“佛曰趕緊下一個,別瞎問了!反正親過了!”
    “行吧,”大白就是那下一個,他非常坦白,“雖然!我談過那么一次過家家似的戀愛,但那是女生——我沒和男生接過吻。來!斷!”
    情況都這樣了,陳同要是再看不出來他就是個傻子了。
    話沒說別的,他開了瓶啤酒,給自己滿上,咕嘟一杯干了,杯子往桌上一放,聲響有點刺耳——大家都有點發(fā)憷,也不知道這游戲玩到這里是不是要崩了。
    可陳同什么話也沒說,伸出來的左手再收進食指,斷了兩根了。
    旁邊蘇青笑了笑,沒說話,跟著他一起斷。
    但他們兩個人也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場除了他和蘇青,居然還有人和男生接過吻!
    大白閉著嘴還沒從“臥槽,同哥多半是和蘇青親過了”的震驚里抽離開來,看見鍋蓋和金毛,徹底崩了:“沃日!鍋蓋你怎么回事,你斷啥啊?我頭皮麻了,你和金毛斷了?這他媽!我麻了!”
    鍋蓋手糊臉,一臉哭喪,老馬也傻眼了,倒了酒和鍋蓋的茶杯一磕,抱拳敬道:“兄弟,做人要誠實,雖然我們都知道你的意思,但沒必要打這個類型的掩護,你和金毛是怎么回事?”
    金毛淡定開口:“意外。”
    這就坐實了他和鍋蓋有個意外,眾人齊齊:“喲——”
    鍋蓋一個爆栗敲在他頭上,但是不解釋,于是大白也來了八卦的興致:“什么意外?”
    鍋蓋不想解釋是因為太糗了,但總不能真的讓這群狗人轉(zhuǎn)移了視線:“我就和金毛說,‘你看著!我今天就要從這里跳樓!’……”
    “他說他不想活了,因為英語閱讀錯了四道。”金毛補充說。
    鍋蓋:“然后我就站在樓上,張開雙手擁抱世界。”
    金毛:“其實就是站在八層臺階上。”
    “……”鍋蓋炸毛,“你能不能行了金毛!能不能像你的昵稱一樣安靜!”
    肖漸:“然后呢然后呢,然后你倆就磕上了?”
    鍋蓋:“……此事一言難盡,都怪他,站在樓梯下面動也不動,害我左腳絆右腳飛了出去。”
    金毛:“嘔!”
    “……”鍋蓋從被爐里跳起來,“戴金茂我要和你絕交!”
    他咋咋呼呼鬧了半天,被老馬小賤勸下來,老馬老成地說:“別、鬧,讓我繼續(xù)我們的游戲,ok?你看看你們,一群人一點都不沉穩(wěn),都沒有說到點子上。我們的目標是什么?我們的目標是,打倒蘇青,讓他吃辣,抵消我們叫爸爸,對不對?”
    老馬做了個平定一切的手勢:“所以,我就要問一個絕妙的問題。”
    大白:“別賣關(guān)子了,你快說!”
    老馬故作玄虛地咳嗽:“我和同班同學(xué)曾經(jīng)一起洗過澡。”
    說完了他還要自吹自擂:“哎,你們看我這個說得就很有技巧性。你看,我們,大白小賤,鍋蓋金毛,我和大仙兒、咩哥、同哥,初中的時候就一起洗過澡,所以你們都不用斷手指。只有蘇青!”
    老馬看向蘇青:“你和同班同學(xué)一起洗過澡嗎?”
    老馬又問:“如果有,是幾年級的同班同學(xué),是來蘇河之前的,還是來蘇河之后的?”
    陳同傻了。
    老馬這意思就是在問蘇青,你是和以前的同學(xué)洗過澡啊還是和我們同哥洗過澡啊?
    要是以前就有“前科”,估計他們就要□□蘇青,和他“好好聊聊”了。
    要是他和陳同……他們的事情多半就躲不過去了。
    蘇青臉上的溫柔笑意沒有變,沖老馬舉了下酒杯,一口飲盡,道:“不是以前的,在場所有人都‘曾經(jīng)和同班同學(xué)一起洗過澡’,你自斷吧。”
    陳同老臉一紅。
    他們不僅一起洗過澡,還一起做了點別的。
    不得不說蘇青家里的那個按摩浴缸是真的好用,也的確很大,兩個人都夠用。
    反正做壞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第三次還逃得了嗎?
    好在陳同雖然對這個有點上癮,甚至躍躍欲試抱著一顆好奇心想要突破界限,但蘇青忍得很深,掐著尺度始終沒叫他亂來。M.XζéwéN.℃ōΜ
    陳同把思維從冒蒸汽的按摩浴缸里抽出來,又抿了口酒。
    不知道是醉是羞,反正臉紅透了,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的紅。
    老馬沖蘇青豎了個大拇指,和他撞了下酒杯,干了:“我沒別的了,下一個。”
    老馬下手是金毛,金毛:“……”
    由于狗哥太過沉默,他被跳過了。
    發(fā)言人落到鍋蓋頭上,他是在場除蘇青陳同之外的最后一個發(fā)言人,也很可能是給他們下最后通牒的人。
    他看著陳同,從蘇青坐實了他和陳同一起洗過澡之后,鍋蓋的表情就變得十分微妙,并且一直在觀察陳同。
    陳同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他們太熟悉了。陳同自己都知道,他的臉色變化騙過誰也騙不過兩個人,鍋蓋和蘇青。同哥這會兒心情復(fù)雜甚至有點瀕臨崩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陳同扶著桌沿的手細微地在發(fā)顫。
    陳同:“你要說什么?”
    他才斷到兩根手指,這一圈下來必然不會接受懲罰,他看著郭凱,甚至已經(jīng)神色平靜,只等著最后一刻的來臨,等達摩克利斯之劍落下,斬斷他的脖頸。
    陳同想了很多事情,又忘記了自己在想什么,腦子里有些空白。
    “我……”鍋蓋被陳同這么看著,突然有些后悔。
    鍋蓋把手放下了:“我……”
    大家都看著他,鍋蓋膽怯了,他一點也不想八卦陳同和蘇青之間的事情了,不管他們有沒有接吻有沒有在一起,他忽然都不想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樣,不知道又怎么樣,陳同還是那個會大老遠和劉玫蘭和金毛一起,坐一夜臥鋪跑他老家去找他,為了他翻墻救人,在圍墻底下托著他給他斷后的人。
    不管怎么樣,陳同都是他哥們,是他兄弟。
    鍋蓋不想看見陳同這模樣,陳同眼睛里帶著決絕和一點……一點點的怨恨。
    縱然他們選了最溫和無害的方式,把戀情當成調(diào)侃,為的就是不給陳同太大壓力,但仍舊……沒有達到真的不給壓力的效果。
    事實上不管他們選用什么方式,只要他們戀愛的事情不是由本人揭露,都會給陳同帶來一種……被人看穿的壓力。
    鍋蓋放下了手,有些頹然,他看著陳同,忽然下定決心地深吸一口氣:“我不玩了。我什么都不想說。”
    陳同看著他,鍋蓋攀住陳同的肩膀,眼睛脹脹地發(fā)酸發(fā)澀:“反正不管怎么樣,你都是我同哥。”
    陳同環(huán)視一周,大家都沒動筷,也沒有說話,看著他有些忪怔,不知道說什么好。
    大白第一個瞎攪渾水地解釋:“嗐,怎么還突然變了氣氛,我們這就是玩嘛,什么都沒說啊,鍋蓋你干嘛呢,我們就起哄,沒別的……”
    他自己都說不下去。
    大白看了看陳同,老實了,給自己倒上酒:“反正吧同哥……我、我們……”
    他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完一句完整的話,太矯情的也說不出口,又不好直白說不歧視同性戀,畢竟陳同沒有最后表態(tài)。
    萬一……萬一他同哥就不是呢,萬一是他們搞錯了,這就是個天大的烏龍呢!
    萬一……大白也知道這概率太小,陳同和蘇青都這樣了,看不出來的人也是傻子。
    他們這群人里沒一個是傻子。
    “輪到我了,”陳同打斷了大白的結(jié)巴,扶著桌沿的手指節(jié)泛白,“鍋蓋不發(fā)言,這就輪到我了吧?”
    在場沒人說話。
    陳同看了看蘇青,看見蘇青溫柔的笑,他笑得很淡,似乎在說“你想怎么樣都可以”。
    陳同鼓了鼓勇氣,說:“我在談戀愛,和男生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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