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時,王虎和邵君姑娘都回到了陽平郡元城,向蒼秀老大匯報了一路的成績和見聞。
蒼秀兒沒想到這兩個放后世都還在戰高三的少年人會這么厲害這么能打,邵君就算了,畢竟是歷史留名,能在孤身從萬軍之中救回夫君的牛逼人物,但王虎這少年可算是她看著長大的,明明是文化專業過來的,怎么也能搞定鮮卑的那群眼高于頂的刺頭?
這環境催生出來的人物還真是厲害了。
壓下心中的困惑,蒼秀兒和顏悅色地表揚了兩人,再上王虎去清點后勤物資。
王虎應了,然后告退。
如今投奔蒼秀兒的人雖然多,但很多都還在觀察中,他還需要身兼數職。
邵君也跟著過去領自己的部隊的糧草,然后便看到王虎拿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在倉庫里噼哩啪啦地的打起來,那有些粗壯的手指靈活的不可思議。
“你問這個啊,這個叫算盤?!蓖趸⒆谧肋?,撥打數次后,低頭填表,然后繼續撥,“算籌太麻煩了,這東西只要背會了口決,學起來特別快?!?br/>
“還有口訣?”邵君瞬間就感覺到了高深,有些好奇,卻不好意思再問下去,知識是各家非常貴重的東西,不是親人師徒是絕不會傳授的。
“當然,上黨的學校必修?!蓖趸㈦S口道,“你想知道的話,我也可以說給你。”
“這,會不會不妥……”邵君有點遲疑,但又有些欣喜,她不是不通俗物的人,相反,在父親手下幫忙多年,她一眼就看出這東西的潛力。
“不會,這個在北方人人可學,老師說還要推而廣之,”說到這,王虎就很不悅,“我想教段文鴦他們,這些人就聽了一會,然后逃的比馬還快?!?br/>
他當然需要更多的人會計算,這樣才能把自己從蒼老大的后勤職位中□□,征戰四方,要知道運糧這事,風險超大,功勞還不多,誰愛當誰當去。
邵君有些激動,拿著旁邊統計用的紙筆,就聽著王虎的念叨,把口訣通通記下來。
寫完之后,她也沒背,而是幫著清點物資。
這些是從上黨就近調撥過來的,都是的有面粉和一些藥品,還有……西瓜?
王虎看到了西瓜,點頭道:“去通知王大夫來領?!?br/>
旁邊的一名親兵立刻離開。
“這瓜,可食否?”邵君忍不住摸了摸。
“這是王大夫的東西,別亂來。”王虎警告道。
邵君立刻閉嘴,她這些天已經知道王大夫的厲害。
兩人繼續清點物資,這些藥品還有一種細細的粉末,灰色的,寫著硼沙,除了這些,還有磺胺這種神藥一箱,讓邵君一驚,幾乎就想伸手摸下是不是真的。
磺胺如今在北方叫“神仙藥”,對各種金創之癥有神效,幾乎是一片便能救回一條性命,她家里父親便有一些,只給最親近的人用。
“刺史真是厲害,居然找來這么多,”王虎有點驚訝,“也不知是截了幾個月的貨。”
“半個月而已?!蓖醵穆曇粼谒砗蟮ǖ貍鱽恚斑@些原料是青州來的,那邊能生產這些原料,雖然少了點,但比以前容易多了?!保?XζéwéN.℃ōΜ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王虎身上的匕首,在一個西瓜上開了個三角口,拿出來,嘗了一口,然后點點頭:“很好,沒熟。”
王虎和邵君一臉困惑,前者更是直接問沒熟為什么還很好。
“熟了的話,西瓜會壞得很快,”王二淡定道,“我要需要把西瓜挖空,只剩下皮,然后填入含水硫酸鈉,放到通風地方,瓜皮就會慢慢析出白霜,把白霜刮下來,就是我需要的藥。”
“您……”王虎左看右看,擔心地道,“您將法子說出去,沒問題么?”
“當然沒事,不是哪里都有地種大量瓜的,”王二理所當然道,“再說了,我還要你們來掏空這些西瓜呢?!?br/>
“……您不是有學生么?”王虎小聲問。
這位醫生剛剛來到陽平時,就開始挑選徒弟,各種考核,什么手的穩定性、什么記憶力考察,選妃一樣在軍中找了十個人,帶在身邊,王虎前兩天帶回來的那個小孩,也被他順手送過去參加了考核,居然順利通過,已經成為了王二最小的徒弟,包吃包住,不必擔心生活問題。
“他們有更多功課,反正天黑之前,把這六百個瓜掏空,做不到,你們就把它們吃掉?!?br/>
王醫生平靜無波地道。
“……是?!?br/>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從心,王虎肯定是不敢反抗醫生的,他老大都不敢。
就在這時,旁邊有小兵通報,陽平城外來了一只車隊,打著廣武侯(劉琨)的旗號,而且劉演大人也親自來見了。
邵君一時困惑:“這,劉演大人為何來此?”
劉演是廣武侯劉琨任命兗州刺史,蒼秀大人是渤海公魏瑾任命的兗州刺史,一山不容二虎??!
“還能是為什么,”王二早就知道了劇情,“認輸唄?!?br/>
劉琨在決定招回劉演后,第一封信就是送給女神,這事在網上早就傳開了,大家一邊各種同情肝娘和策策,一邊哈哈大笑,還慫恿肝娘早點換個沒有非酋屬性的朋友,簡直沒有一點人性!
王二同情地想著,同時,忍不住高冷地勾了勾唇角。
-
巨野澤,石勒軍營。
“什么,劉演讓出鄴城?”石勒悚然一驚。
“不錯,”張賓說著探子打探到的消息,嘆息道,“想不到,渤海女對劉琨的影響如此之大。我本意欲利用劉琨與渤海女兩人的分歧而先取劉演之部,卻未曾想,會是如此之局?!?br/>
“劉演經營兗州已久,豈會輕易出讓?”石勒問道。
“劉演名為兗州刺史,然所占不過兗州靠近上黨那一郡之地,”張賓思量之后,不禁搖頭,“兗州十四郡,他十不得一,與其孤懸于外,倒還不如回劉琨治下,且渤海女行事周全,未必不會給予劉演補償。”
石勒皺眉道:“那如今劉演離開鄴城,城中必然空虛,當趁此機會,奪下鄴城才是?!?br/>
“不然,”張賓輕搖羽扇,目中閃光,“鄴城雖易守難攻,但如今正是夏收之時,鄴城周圍糧草還未入城,城中定然糧草稀少,我等若入其中,若是被圍,危矣?!?br/>
這話有道理,如今五月,正是陳糧吃光,等新糧救命之時,可恨巨野澤周圍的塢堡都堅壁清野,寧可將野麥割光,顆粒無收也不留給他,如今石勒手中的糧草還是圍殺了好些塢堡才奪來的,經不起損耗了。
石勒是個聽得進意見的頭領:“那依先生之見呢?”
“不如,取元城?!睆堎e羽扇一指,落在那簡易地圖的中央,信心十足地道,“如今渤海女任命的刺史蒼秀兒正在陽平郡之元城,手下不過數千人,元城雖是郡治,卻非大城,城墻矮小,兵力空虛,以及北方富庶,定還撥下大量糧草。取此地,有三利。”
“一是能擒住蒼秀,此女為渤海女心腹,更是其左膀右臂,有經世治國之能,更兼天姿國色,若您能得此女,收入后宮,生育子嗣,便是憑添一員能臣,”張賓悠然道,“二是能得大量糧草,以此糧草入鄴城之中,便能收納能人,經營農桑,將鄴城一帶打造為根基之地。”
石勒頓時大為心動:“那第三呢?”
張賓笑道:“第三,便是能挫北方銳氣,有此基業,再向北方臣服,只要抗住攻勢,讓人無可奈何,割據之勢便成,王業可圖矣。”
如果北方視他們隨手可滅,又豈會接受他們的求和,只有讓他們知道,剿滅對手是不可能,才會接受現實。
石勒大喜:“右侯之計極是也。便依此而行?!?br/>
他看向左右:“諸將何人愿為先鋒?”
他手下立刻有大將紛紛出列:“末將愿往!”“末將愿往!”
一時間,石勒心中豪情大生,這些人都是當年從盜匪時就跟隨他的十八騎,起兵多年來,他總是輸多勝少,但無論他輸了多少次,只要有這些兄弟在身邊不離不棄,他總能東山再起。
……
一番商議后,他們很快確定了路線,如今,他們所在的巨野澤離蒼秀兒駐扎的元城不過三百里之距,直接北上一路過去,若是快馬鐵騎只需兩日便至,慢行也不過五六日便到,他們的大軍必能殺其一個措手不及。
且元城這小城,他們也曾經掠劫過,對周圍地勢略有所知,唯一麻煩一點的,就是攻打元城要渡過大河,這甚是耗費時間,甚至會打草驚蛇。
最終,他們決定從大河下游渡河,從東邊繞過陽平郡,從元城的后方奇襲,雖然會走得兩倍的距離,但定能迷惑對手,讓他們以為自己只是去攻打東邊的郡縣,便能的攻其不備,同時也能隨時戒備北方援軍如徐策等將領來相助。
說穿了,還是渤海公太過托大,讓手下孤軍深入兗州這戰亂之地,給他們這個戰機,而一但蒼秀兒接手了劉演的地盤軍隊,這破綻便消失了,是以,萬萬不可錯過。
此計就此定下。
一時間,眾人氣勢高昂,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趙昊看著這計劃,陷入沉思。
看起來很可行的樣子啊,張賓是南北朝的頭號謀士,預測極為精準,搞不好蒼秀兒還真會栽。
嗯,如果玩家們可以讓女神撤銷自己的紅名通緝,他就把這個計劃通告他們。
他有些小興奮地想著。
張賓不動聲色地看了這趙昊一眼,垂頭掩住眸中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