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廿三,大吉。
這日鐘撰玉早早的就被春和摧竹幾人叫起了床,開臉裝扮,戴上鳳冠霞帔。
這一場婚禮盛大又低調(diào)。
清晨還未撥開霧,秦白瑞便騎著高頭大馬立于鐘宅門口,身后跟著一群未成婚的鐘家軍,雖大家面上都帶著喜色,胸前還戴著一朵大紅花,但讓清晨便早早出攤的百姓見了,心底還是一怵。
這也不能怪他們一驚一乍,實在是這群鐘家軍排著整齊的隊伍昂首挺胸而來,那好像要去與人火拼的氣勢幾乎震撼了整條街。
鐘撰玉也不要他們叫門,手上抓著紅蓋頭就出來了,步履穩(wěn)健地跨過了火盆,在秦白瑞執(zhí)意的攙扶下進了花轎,然后一撩簾子朝著抬轎的八位鐘家軍笑道:“弟兄們可得抬地穩(wěn)一些,若是讓我覺得晃著了,回頭便去軍營操練你們?nèi)ァ!?br/>
外頭的鐘家軍也滿臉喜氣,笑得合不攏嘴:“將軍放心,我們指定摔不了你。若是把你磕著碰著了,將軍夫人第一個饒不了我們?!?br/>
說完便一陣哄笑,惹得秦白瑞揚手就打人:“不許叫我將軍夫人”
旁人還沒接話,鐘撰玉的聲音便從轎子里傳來:“我看這稱呼挺好?!?br/>
鐘家軍便像拿到了免死金牌一樣,嘴角咧得更大了:“夫人您聽,將軍都這樣說了,您還是從了吧”
“不行不行”秦白瑞誓死要捍衛(wèi)自己的名譽:“以后我們各叫各的,你們管她叫將軍,管我還是叫秦公子?!?br/>
這群鐘家軍還要再看鐘撰玉的臉色,就聽齊伯在旁邊操碎了心:“別糾結(jié)這些了,吉時快到了,別耽誤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認得齊伯,對他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重,于是一收玩笑的姿態(tài),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抬起轎子,身后跟著數(shù)十臺嫁妝,慢悠悠地繞了一圈臨安,最后在驃騎將軍府門前停了下來。
哦不對,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名為平遠將軍府了。
將軍府內(nèi),已經(jīng)布置得熱熱鬧鬧,兩人在大家的祝福下拜了天地,又拜了雙方父母的靈位,最后夫妻對拜。
完事
這是鐘撰玉與秦白瑞特意選的時間,就像當日給兩位父親下葬時那樣,低調(diào)得城皆知。
這樣一來,不過城門剛開的時辰,兩人就完成了旁人要準備一天的禮制。
“辛苦兄弟們了”
鐘撰玉身穿一身大紅的婚服,舉了一小杯酒遙遙一敬:“待會可得吃好喝好,我與夫君就暫且離席了。”
“將軍我們懂的?!钡苄謧兒苁巧平馊艘猓骸拔覀冏约汉任覀兊模9懿唤o您惹事”
鐘撰玉莞爾一笑,又交代了賀裕跟黃煜禾幾句,讓他們看顧著些,就與秦白瑞攜手回到了婚房。
春和跟摧竹早已經(jīng)在這里等著了,見了兩人便趕緊將他們的發(fā)髻拆了:“小姐,我讓小廚房給您熬點粥。”
鐘撰玉揮揮手讓她帶著摧竹去了,便利落地翻身上床擠到了里面,大方的拍了拍空出的半邊床,朝秦白瑞挑了挑眉。
“快來啊,我們得節(jié)約時間?!?br/>
秦白瑞站在原地躊躇不前,緊張地手指尖都在顫抖:“這我天色還那么早,應(yīng)該還有很多時間吧?!?br/>
“你說什么呢,若是我們午飯不吃,滿打滿算也只能睡四個時辰了”
鐘撰玉又拍了拍空出來的半邊床,催促道:“你要是再不來,我可先睡了?!?br/>
“來了來了”秦白瑞連忙應(yīng)答,馬上也翻身上床,動作比鐘撰玉輕柔多了,上了床也只是挨著床沿,一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疊在胸口,閉上眼睛盡力忽視身邊人的存在。
鐘撰玉看著好笑,于是慢慢地移動了一只手向秦白瑞靠去,故意發(fā)出了手與床單摩擦發(fā)出的聲音,讓秦白瑞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慢慢朝他靠近。
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秦白瑞眼睛無奈地睜開,轉(zhuǎn)頭向鐘撰玉看去,就見鐘撰玉笑得像一只小狐貍一樣,握緊了他的手然后往里輕輕一帶,自己就完沒有防備的側(cè)著身子朝里滾去。
鼻尖對鼻尖,似乎下一秒就要碰到。
秦白瑞覺得自己的呼吸不受控制的粗了起來,皮膚的觸感被無限制的放大,他甚至能感覺到鐘撰玉握著他的手在慢慢摩挲他的肌膚,一寸一寸,癢到他的心底。
“你”
他聽到自己的喉嚨發(fā)干,有滿腔的話想說卻說不出口。
“我”鐘撰玉挑了挑眉,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說道:“你在那么外面怎么睡嘛,還是睡里面些好,省得掉下去?!?br/>
說著頓了頓,手上兀地放開了秦白瑞的手:“我們快補覺吧,能多睡會多睡會,晚上的酒宴可都是群不好惹的人?!?br/>
“噢”
秦白瑞乖乖應(yīng)了一聲,見鐘撰玉就這樣閉眼而眠,手指慢慢摩挲鐘撰玉剛才撫摸過的地方,心下有不住的失落。
枕邊人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悠長,秦白瑞認命地嘆了一聲氣,呆呆地看著鐘撰玉的睡顏,還有些仿若夢境的不真實感。
自己竟然真的娶到她了
這么美好的人竟然真的給自己娶到了
秦白瑞的眼睛越來越亮,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鐘撰玉的臉,卻在碰到前蜷縮了手指,改而輕輕撫摸她的頭發(fā)。
順滑,還帶著一點熏香的味道。
秦白瑞抽了抽鼻子。
他一向不喜歡熏香,但如果在鐘撰玉的身上的話也沒有那么難聞嘛。
秦白瑞就這樣胡思亂想著,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不知不覺間竟也慢慢睡著了。
申時一刻。
春和瞧了瞧天色,便打發(fā)摧竹去將桂圓蓮子粥端了過來,自個兒輕輕敲著門:“小姐,姑爺,該起床了?!?br/>
里面人好像翻了個身,但好像還是沒有起床的意思。
于是春和繼續(xù)敲門,咚咚咚的,一陣陣地敲在鐘撰玉的腦殼上。
鐘撰玉睜開迷茫的雙眼,第一反應(yīng)還是春和怎么要制造出這種噪音而不直接進來喊她,然后看到在旁邊靜靜睡著還沒醒來的秦白瑞,腦子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哦她成親了
而春和則僵著一只手,腹誹著成親了就是不好,她還得隔著房門喊,多不方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