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兒聽不明白，可他已經初步有了猜測。
    零正二神精通魂魄，魂魄無論以任何形態存在，必然都需要一種供其維系的東西。
    不去投胎的人，需要吃香火。
    那所謂登仙的人，用的是否就是善尸長期散發的生氣？
    看似生氣無主，實則有主？
    “白真人，我不知道你在哪兒，可你做了我零正二神山門基石，那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山門的，不要偷東西，廖某人，生平最恨竊賊。”
    廖呈摸出來一個空葫蘆，隨手將缽中的紫紅色液體倒進了葫蘆中。
    一旁的張立琮看得瞠目錯愕。
    更令他驚疑不定的是，廖呈口中所說白樹封！
    白樹封，不已經登天了嗎？
    還有，那紫紅色的液體，是什么？
    為何那生氣如此濃郁，甚至，讓他覺得魂魄都一陣陣舒暢？
    下一秒，廖呈將葫蘆甩給了張立琮。
    “這……廖老……”張立琮喉結滾動了一下。
    “用用看，會有什么好處也不一定，應該是死不了人。”廖呈說。
    “那自是死不了人！”張立琮打開了葫蘆，深深嗅了一口，更覺得神清氣爽，甚至還有些陶醉。
    “夜深了，早些睡。”
    廖呈背負著雙手，進了山門內。
    張立琮睡不著。
    這葫蘆里的東西，好像是白樹封的東西？
    它散發出來的引誘，甚至要比五谷雜糧還多，還重。
    張立琮迅速蓋上了蓋子，生怕這東西跑了。
    遲疑片刻，張立琮也回了山門內的房間中。
    甚至餐餐不落，說是養生的他，提前告訴舒離柔，晚飯少準備一個人。
    坐在床榻上，張立琮再打開葫蘆，少少的一口紫紅色液體，進入口中，滑入腹內。
    他只覺得轟然一股震蕩感從身上傳來，整個人都好似變得神清氣爽。
    瞳孔緊縮，甚至他感覺，久久未曾變動的境界，好似有往前一步的征兆……
    只不過，隨即又有一種撕裂感從身上傳來。
    就好像魂魄要離開身體了一般。
    張立琮悶哼一聲，雙手掐訣，盤膝冥想起來。
    大堂內，廖呈靜坐著。
    蔣無沒有出現，說是腹痛，也不知道躲去哪兒了。
    遁空前段日子又去了內陽。
    候在一旁的，只有舒離柔。
    舒離柔倒是挺聽話，眼神也足夠干凈，干凈的就和當年的自己一樣。
    她是個好苗子。
    只不過，還是那句話。
    命。
    零正二神，安穩度過一生，就是她的命了。
    這一夜，廖呈未睡，吃過夜飯后，就一直坐在堂內，目光看著張立琮的房間。
    此外，廖呈感覺到，好像有一種無形無質的東西，一直尾隨著自己。
    廖呈多點了一盞燈，一盞能傷魂的燈。
    那種感覺依舊還在，燈火沒有絲毫波動。
    一夜過去，次日天亮之時，紫氣東來，張立琮信步走出房間。
    廖呈能看出來，張立琮的氣息好似變了。
    本身，他實力已經很高，屬于百尺竿頭。
    而如今，張立琮居然有往前再走一步的趨勢！
    只是，張立琮的魂魄有些不穩。
    廖呈若有所思，起身，朝著張立琮走去。筆趣閣
    ……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一轉眼，便過了整整一年。
    每隔九天，廖呈能從銅缽中搜集到薄薄一層液體。
    最開始少，而后會變多。
    張立琮在他的幫助下，魂魄沒有了要離體的隱患。
    他的實力，愈來愈高。
    百尺竿頭，先走出了一步，隨后，廖呈發現自己有些看不穿張立琮了。
    當一年到頭的時候，張立琮的實力，恐怕和當初見過的柳正道不相上下！
    而他還有提升的可能性！
    只不過，這一年來，廖呈有些沒有睡好。
    時常能感覺床旁有人，床下有人，屋內站著人。
    以他這實力，這些事情早就不用擔憂。
    不過，關于白樹封，關于所謂的登仙，很多東西都是前人不知道的。
    還是需要謹慎。
    小心駛得萬年船！
    在第一年零一天的傍晚，又是要取下銅缽的時候。
    張立琮拿下銅缽，卻臉色微變。
    將其遞給了廖呈。
    廖呈垂首一看，銅缽內空空蕩蕩，再無那紫紅色的液體了。
    若有所思，廖呈伸手指了指腳下一圈位置，道：“挖開看看。”
    張立琮并無遲疑，請了灰仙上身，當即就動手挖掘起來。
    這期間，秦六娘，舒離柔，甚至是蔣無，都湊至近前，每人都眉頭緊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山門基腳挖的很深。
    張立琮深挖下方十米。
    總算挖到了白樹封的骸骨。
    只不過，同當初骸骨似是玉化的不同，玉質的跡象消失了，就是一具干癟的尸骨，好像被榨干，被抽空了一樣。
    就連它身上生長的燕胎，同樣干癟，失去了生機。
    當初白樹封死時平靜的臉，變得極其猙獰恐怖。
    “帶出來！”
    上方的廖呈，語氣極度興奮！
    是！興奮！
    張立琮從未在廖呈身上感受過這樣的情緒。
    從始至終，廖呈都很淡定，很冷靜！
    這樣的興奮太少見了。
    抓住白樹封遺骨肩頭，張立琮縱身一躍，到了廖呈身邊。
    天色已經蒙蒙亮，天邊縈繞著一股紫氣。
    尸體落地，盤膝坐在地上。
    廖呈單手落在了白樹封尸身的下顎。
    稍稍用力，白樹封干癟的尸體抬起了頭。
    “通知一下白節氣，讓他們來一趟，帶回去，種藥吧。”
    廖呈臉上的笑容在擴大。
    可轟隆一聲，天卻炸響了驚雷。
    這雷聲，讓張立琮面色微變，蔣無心生驚懼，舒離柔更緊張的抓住了秦六娘衣角。
    廖呈卻面不改色，他所處的位置很巧妙，剛好在那黑傘的籠罩下。
    抬頭，廖呈看著天。
    本來清晨的天，變得灰蒙蒙的，好似又要入夜。
    又是接連幾道炸雷，還有閃電劃過，隨后便是瓢潑大雨。
    雨來的又大又急，不知道是水霧太多，還是雨點濺射，白樹封干涸的臉，稍稍濕潤了一些，臉龐上凝聚的濕痕尤深……
    廖呈松開了手，白樹封的尸體傾斜著倒下，進入了雨中。
    雷雨天，和入夜沒區別。
    那股持續了一年，黑夜中如影隨形的感覺，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