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如果柳家來的是其他人。
我肯定不會先說金尺大師的問題。
一定會用些手段言辭,讓那位道長看到金尺大師的“嗜殺”和虛偽。
現在來人是柳昱咒,我就不可能玩兒那些心思算計了。
這輩子,能讓我心服口服的同齡人就兩個。
柳昱咒和羅十六。
“喜歡殺人的和尚?”柳昱咒話音稍沉:“濫殺無辜,可以看看。”
我心一下子就放進了肚子里。
和柳昱咒不太熟,沒多大聊的。
大體就是,他不要我買票,會盡快趕來仙桃,屆時讓一個人去接他即可。
在他到之前,盡量不要和旱魃產生正面沖突。
這頭旱魃不會比當年正道長老遇到的強,可對于我們來說,肯定是能力之外的兇尸,饒是他,也需要謹慎對待。
我滿口答應下來。
開玩笑,我不想死,也不想和金尺大師一樣,胳膊少一塊肉。
只是我心里頭打鼓,柳昱咒能不能盡快趕到……
我怕周奕傷勢恢復的太快。
電話掛斷后,我困意都來足了。
倒頭,一覺睡了下去。
次日醒來,陽光刺目。
我洗漱洗漱,出了房間。
到了一樓,桌上放著不少早餐吃食,戴盧在屋內候著,還和我打了個招呼,說早。
我笑了笑,喊他叫金尺大師出來吃飯。
戴盧才告訴我,金尺大師剛才下來,已經吃過了,他又說在莊園里四處走走看看。
我略詫異,嘀咕了一句:“果然,老和尚人老了,睡眠也很少。”
去桌旁坐下,吃罷了東西,按理說時間過了不短,金尺大師還沒回來。
我就讓戴盧找人去看看,金尺大師到底干嘛去了。
結果戴盧打電話安排了仆人去找,得到的結果,是金尺大師已經從正門,離開了莊園……
戴盧面露不解。
我臉色卻陰晴不定。
老和尚跑路了?
我已經很謹慎,盡量沒露出什么問題,他從哪兒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時,我手機響了起來,是陳卜禮打過來的電話。
我接通后,陳卜禮語氣很倉促,說他那邊出事了。
我心頭一凜,讓陳卜禮不要慌亂,好好說,出了什么事兒?
幾秒鐘的安靜后,陳卜禮才告訴我,昨晚上還好端端的,他們要建的宅子,已經打好了地基。
可今早上大家伙兒起床,工人還沒開工,等過去看了,所有的工人全都消失不見……
甚至還有一個陳家的小輩,喪了命。
死狀很恐怖嚇人!
陳卜禮語氣頓了頓,說:“這地方的陰氣過于重,夾雜著生氣,很多東西我們看不出來,可蔣先生,宅子還沒有開始修,就有人失蹤,有人死,恐怕會出大問題……”???.BiQuGe.Biz
我心更沉了,讓陳卜禮先不要著急,我這就過去。
電話掛斷,我徑直出了門。
戴盧本來要跟上我,我讓他不用,隨時聽我命令辦別的事兒。
一小時后,我趕到了貪狼峰下。
不少陳家人,都圍在陰宅地基的位置。
陳卜禮站在最前方,陳術在他旁側。
地基上全是水泥樁子,中間的泥土,顯得鮮血淋淋。
刺目的陽光下,那一灘鮮血里頭,還有一灘人……
之所以是用灘來形容,是因為那人,已經不成人形了。
就像是軟爛的橡皮泥,又像是沒有骨頭,有點兒惡心。
陳卜禮走到我身邊,他臉色不太好看。
當然,這并不是針對我。
我心都完全沉到了谷底……
因為這沒有骨頭,直接就讓我聯想到了一件事情……
丁家害了那么多人,弄了兩百多號人的骨頭,拼成了一口尸骨,又套上了丁易閬的皮肉。
我讓唐克拆了骨頭,骨歸原主,又讓他把丁易閬給火化了!
這事兒,按道理已經了了啊!
剛想到這里,我心頭又是一陣惡寒。
因為我又聯想到一些問題……
我曾做過一些怪異的夢。
最開始辦完這事兒的時候,夢里頭,一個血呼啦差的骨架子壓著我!
我當時覺得,我都幫了仙桃那二百多號人尸骨復原。
他們干嘛還找我?
之后到了陳家帳篷里睡覺,結果大中午的,我遭一個莫名的東西抱著,弄了一身血呼啦差……
我那時已經知道,這事兒有問題,所以晚上我都不到陳家帳篷里睡覺!
現在陳家人出事,工人失蹤。
將所有的事情都聯系起來,我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問題!
拼湊的尸骨是拆了沒錯。
丁易閬也火化了,這沒問題!
可我火化的是丁易閬的皮肉,不是骨頭!
丁易閬的骨頭架子呢!?
那丁易閬當時還是活尸,兇的已經沒邊兒……
那骨頭架子,就是讓我做噩夢,又被箍著差點兒斷氣的元兇?!
想清楚這一切,我四肢都冷颼颼的,覺得后怕無比。
“蔣先生,你怎么了?”陳卜禮不自然的喊我。
我回過神來,重重的吐了口濁氣。
“是那個老王八!”我一字一句,低啞的說道:“丁易閬的骨架子,還真的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丁易閬?丁家的家主?”陳卜禮心驚的說:“他不是被……”
我將自己留下的這尾巴和陳卜禮解釋了一遍,陳卜禮這才恍然大悟。
他又看了一眼地基中的尸體,做了個請的動作,讓我往旁邊兒去。
我沒多問,跟著陳卜禮走了過去。
一旁的樹林子前頭,擺著一塊人腦袋大小的石頭。
石頭上刻著一個字,“丁”,上邊兒還沾著不少泥土。
“昨晚上挖出來這塊石頭的時候,我還后怕了一下,因為這是一塊碑石,如果不是找出來了,我們修好這陽宅,都會成丁家的東西,還好給弄出來了……”陳卜禮心有余悸,可他眼神又透著恨意。
“結果夜里頭大家睡熟了,就發生了這種事情……看來,真的是丁家的問題……”
我眼皮狂跳數次,下意識的說:“如果你們沒挖出來,丁易閬那骨頭架子,就不會出來鬧事兒?”
陳卜禮沒說話,點點頭。
我心頭也一陣惡寒。
這樣一來,丁家莫名其妙又會發跡,這事兒,卻不太像是金尺大師能干出來的。
我隱隱有個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