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詩雯很著急,好像急于澄清一個事實,卻又沒人相信的無力感。</br> “真的,不信你可以問她——看她當年是不是說過這話!”</br> 封墨言盯著她,神色怔住,但也只是一瞬,他又堅定下來:“就算她當年說過,我相信也是有原因的。而我現在只在乎當下,追究以前的事毫無意義。”</br> “哥!”</br> “詩雯,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哥哥,就不要再試圖拆散我跟千千。即便拋開感情不談,單看在三個孩子的面上,我也會跟她好好走下去。”</br> 封墨言知道自己錯過一回,也付出沉重的代價了,如今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犯。</br> 他相信千千,不會再懷疑她分毫。</br> 只要他們能在一起,她是不是愛著自己都無關緊要。</br> 能朝夕相處,能一家團聚,這份幸福快樂,早已超過了兩個人恩恩愛愛,膩膩歪歪。</br> 當然,若千千不抗拒他的親近,能讓他偶爾享受下膩歪的滋味,那就更是錦上添花了。</br> 到了這個年紀,轟轟烈烈如癡如醉的愛,早已過時。</br> 想到這些,封墨言心里更踏實了幾分,看向妹妹勸道:“你身體不好,還是好好養身體吧,我這些事情,不要你操心。”</br> “哥,你以為你過得不好,我跟爸媽會視若無睹,完全不操心嗎?”</br> “你們怎么知道我過得不好?”</br> 封詩雯打量著他,“你都弄成現在這副慘狀了,還覺得自己過得很好?而且你正被人欺騙著,卻完全不知!你的全副身家都被她忽悠走了,你還……”</br> “詩雯!”封墨言打斷妹妹的話,強忍著不悅,再次重申,“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不是她用手段竊取的。而且,我跟她是一家人,那些財產在誰名下根本就無關緊要。”</br> “你跟她是一家人……那我們呢?我們就不是你的家人了么……”</br> 封詩雯凄凄涼涼地一笑,沒等兄長回應,又落下眼睫淡淡地說:“也是……我們對你來說,的確算不上親人了,你眼睛好了都不跟我們講一聲,回來后再次住院也沒告訴我們,媽媽生病你不管不問,我都快要死了……你也未曾關心。”</br> 封墨言原本氣著,連跟妹妹多說句話都不愿意,可聽到她最后一句,神色重又凝沉,“你說什么?你快要死了?怎么回事?”</br> 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確沒有關心過妹妹,封墨言心里愧疚,語調溫和了幾分:“我記得媽說過,你前幾個月又動過手術,是恢復不好嗎?”</br> 封詩雯本想據實已告,可話到嘴邊不知想起什么,臨時念頭一轉:“我的身體不就是那樣,修修補補,也不過是拖延時日,也許哪天睡著就醒不來了,可不就是快要死了……”</br> 原來是這樣。</br> 封墨言松了口氣,安慰道:“不要胡思亂想。當年醫生不也說你活不過二十歲?你看這都過去好幾年了,你依然好好的,要相信醫生和醫學。”</br> 呵……</br> 封詩雯在心里冷笑著,對這個兄長失望透頂。</br> 小時候,他對自己是多么疼愛,多么寵溺啊,可如今,他連關心的話都這么敷衍隨意。</br> 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楊千語和他們的孩子。</br> 她終于明白,這個大哥,早就不屬于自己了。</br> 只有她留存著那些美好的回憶,眷戀著兄妹之情。</br> 封墨言見她臉色哀戚,突然不說話了,盯著她看了看,到底是于心不忍,又關心問道:“你來我這兒,爸媽知道嗎?你現在是住院還是去療養院調理,還是回家住著?”</br> “我明天出院,回家。”生命最后的日子,她不想留在醫院浪費時光了。</br> 她這匆忙短暫的一生,最多的時間都是在醫院。</br> “那媽的身體怎么樣了?”</br> “你若關心,怎么不打電話問問?”</br> 封墨言臉色沉著了些,語調也透著無奈,“我一打電話,媽就說那些老生常態的話題……”最后鬧得不歡而散。</br> 索性,他便不打了,也省得惹母親生氣。</br> “媽是為你好。她跟爸爸這輩子也很辛苦,生了我這樣一個女兒,擔驚受怕了二十多年。原本以為你是他們的驕傲,可誰知你為了個女人與他們反目。站在爸媽的角度,他們才是最痛苦最傷心也最悲慘的人。”</br> 這話,封墨言只認同一半。</br> “其實,他們也可以晚年幸福,頤養天年,兒孫繞膝,是他們自己想不開。詩雯,你跟媽關系親近些,你多勸勸她,權衡利弊享受當下——我們家本可以不鬧成這樣的。”m.</br> 封詩雯抬了抬眼眸,看向兄長,忍不住冷笑。</br> 她來,本意是想最后勸他與那個女人撇清關系,快刀斬亂麻。</br> 可現在竟然是他讓自己去勸勸母親,放下對那個女人的成見,接納她?</br> 她笑過之后,又搖了搖頭,恍惚呢喃道:“哥……你也許是個老父親,以后也會是個好丈夫,但你絕對不是一個好兒子。你以后肯定要后悔的。”</br> 留下這話,封詩雯示意阿姨過來推輪椅,轉身離去。</br> 目送著妹妹的背影,封墨言臉色冷峻深沉。</br> 那最后一句話,他總覺得別有深意。</br> 然而是什么深意,一時又琢磨不出。</br> 封詩雯前腳離去,后腳病房門又被推開,是宮北澤來了。</br> “墨言,你又欺負你妹妹了?我跟她打招呼她都沒理。”宮北澤回來后忙了幾天,今兒終于得空,來醫院看看好友。</br> 封墨言回過神來,交代道:“你這幾天,有空幫我去查一下詩雯的身體狀況。”</br> 宮北澤吃驚,“什么意思?你關心她就直接當面問啊。”</br> “她說得模棱兩可。”</br> “好吧,我回頭查查。”宮少落座后,盯著他打量了下,忽而八卦地問,“你跟千語……這兩天還好吧?”</br> “什么意思?”</br> “就是……有沒有吵架啊,或是冷戰鬧別扭啊……”</br> 封墨言跟他可謂是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發小,了解甚深。</br> 見他話中有話,不像是八卦而已,封墨言微微皺眉,語調嚴肅了些:“你有話直說,別繞彎子。”</br> “噢,那沒什么了……”宮北澤突然笑了笑,岔開話題,“你恢復的怎么樣了?醫生有說什么時候出院嗎?”</br> 他太反常了,封墨言更堅信他知道什么且隱瞞著,臉色又冷幾度:“你是故意欺負我動不了?拿你沒辦法是不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快更新</br>第318章 危險醞釀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