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泰來將這些人安撫住之后,立刻跟著隨行的車離開。他還要向侯泉年去解釋。
這件事,他也窩火到了極致。當著領導的面,被人家攔路上訪,這樣的問題,造成的影響是極其惡劣并且深遠。
要知道隨行的記者之中,還有省媒的記者。這些人,肯定會把情況匯報到省里。不管報道不報道,從一定程度上來說,這種行為甚至是給江北市抹黑。
更為關鍵的是,侯泉年剛剛上任,就碰到了這樣的問題。不知道的還認為,這是有人在給侯泉年一個下馬威。
無論怎么看,今天這個事情,都很難善終了。
等到領導們都走了之后,何勝嘆想要處理這件事,張元慶卻站了出來:“何書記,這件事是我們鎮政府的事情,讓我們來處理。”
之前侯泉年以及彭泰來發火的時候,都是何勝嘆和梅同君在前面頂著。張元慶知道他們是在保護自己,現在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要往前站一步了。
何勝嘆深深看了張元慶一眼:“你自己小心一點,盡快查明什么情況。”
張元慶點了點頭,他帶著李可、關青允,接待了跪地拉橫幅的這幾個人。
好在這些人之前就是村干,他們也不是真的來鬧事的。他們就是因為碰到了事情,之前找過楚承那些人,沒有人給他們解決。
他們也嘗試過到縣里面去,仍然是被壓下來了。現在聽說新市長上任,來到白彭鎮調研,他們就紛紛過來討個公道。
張元慶在接待他們的時候,原村長拉著他的手,涕淚齊下:“我們不讓他們種桉樹,是因為桉樹不能種,那可是斷子絕孫樹。我們都是為了村子里面下一代好,怎么能讓我們坐牢呢?”
張元慶以前也是農村人,他知道桉樹的危害性。說是斷子絕孫樹,并不冤枉。這種樹成材非常快,而且市場非常好。
曾經一度在很多村子里面都推行過,張元慶小時候村子里面有一戶人家就種了一片桉樹林。這戶人家是弟兄兩個,哥哥結婚的時候,砍了一半的桉樹林,蓋了大房子娶妻生子。
后來弟弟長大了,又砍了剩下的一半蓋房子娶妻生子。不過但凡一片土地種過桉樹了,這塊地基本上就是廢了。而且影響力,涉及到了周邊。
在桉樹的周邊,想要種其他植物幾乎是不可能的。
正因為發現這個問題,后來各個地方都有禁止種桉樹的規定。
所以這近十名村干,制止別人種桉樹,結果導致自己惹上了牢獄之災。不用想也知道,這背后肯定是有貓膩的。
但是一碼歸一碼,他們委屈張元慶是能夠理解的,可這些人卻鬧上了這么一幕,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為什么何勝嘆、張元慶等人上任以來,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事情。偏偏上級下來調研的時候,事情被鬧開了。
所以張元慶一邊了解情況,一邊讓其他人旁敲側擊。
果不其然,有一個人說漏了口,說是他們上午接到了陌生短信,有人告訴他們,市領導來白彭鎮檢查工作。于是他們這才聚集起來,跑來伸冤。
張元慶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將事情交給了羅韓城,讓他把這些人穩住。而他卻通知何勝嘆,臨時召開班子會議。
這一次班子會議,全體領導班子成員都到了。
會議的氛圍極為壓抑,何勝嘆、梅同君、孫希文,臉上都是非常難堪。特別是梅同君,這個事情發生在楚承時代,那么他也算是當事人。
這一次的事情,無論怎么處理,他這個前朝余孽都跑不掉了。
梅同君只覺得異常的憋屈,自己裝孫子都裝到這個程度了,竟然還被人給整了。自己想要安穩退休,有那么難么?
何勝嘆則是閉目養神,誰也不看。
張元慶是帶著關青允一起過來的,兩個人進來之后,關青允坐在靠門邊的座位。他是最后一個進入領導班子的副鎮長,論起地位自然是最低的。
張元慶則是坐在了何勝嘆的左手邊,他入座之后,就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將了解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這里大多數人都是楚承那一屆塌方后,才來到了白彭鎮。在得知這些人的正當訴求之后,紛紛不知道說什么了。
如果要說這些人無理取鬧,那么還好對上級表明情況。現在發現這些人所說的情況屬實,那么這一屆班子也有逃脫不掉的責任。
這就是體制內,但凡鬧出了事,首先一個領導責任就跑不掉。這個領導責任可大可小,就像一個帽子,扣在你頭上,你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張元慶詢問梅同君:“梅主席,你跟我們說說,你在前期排查輿情的時候,怎么沒有了解這個情況。之前鎮政府,到底是怎么處理這個問題的。”
梅同君被張元慶質問,他也非常憋屈,忍著憋屈說道:“張鎮長,這些人的問題,我敢保證從來沒有通過代表這個系統傳上來過。如果我知道這個情況,不可能不管不顧的。而且我聽你所說的情況,這些人之前就有可能是越級上報的。”
何勝嘆看了一眼梅同君,梅同君又立刻說道:“當然應該我們承擔的責任,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里,我絕不逃避責任。”
梅同君也沒有辦法,如果要是上面追責的話,他必須要頂起來。本來他就是前朝余孽,這個事情肯定是脫不開身的。
就算脫開了,何勝嘆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們這些老家伙要為張元慶保駕護航。所以如果有責任,他必須要往前站一步。
沒想到,張元慶卻打斷了:“現在不說責任,咱們不要一出問題就追究責任。要說責任的話,咱們班子都逃不掉。”
張元慶顯然不是為了讓梅同君承擔責任才質問他的,他目光橫掃在座每個人,緩緩開口:“我還有第二個問題,這些人說他們接到了陌生短信。那么咱們班子之中,是不是存在有些人,故意要給鎮子抹黑!”
相比較這些人攔路伸冤,張元慶更加憤怒的就是這個事情。這是有人故意在搞事,甚至不惜拉整個班子挨板子。
這個是為了這些伸冤人好么,顯然是不可能的。這個人是想要把事情搞大,甚至是想要把白彭鎮的水給攪渾,可以說是白彭鎮的共同敵人。
果然張元慶一句話,掀起了千層浪。
張元慶甚至直截了當說道:“這個問題,我要先表個態。無論是誰在搞事情,我一定要追查到底。并且我建議,寫聯名信將這個人趕出白彭鎮,甚至要趕出常溪縣。”
這番話,才是張元慶的肺腑之言,他知道這件事自己逃不掉責任。但是他的脾氣就是這樣,你要搞我,沒問題。你搞我的時候,就要做好準備,我會不擇一切手段去搞你。
誰攪渾我的的水,誰就必須要付出慘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