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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賜婚的圣旨下的極快,厲王求親成功后第二天,賜婚的旨意就到了謝家。
謝家跟厲王府聯(lián)姻,本就因?yàn)橘n封公主而聲名鵲起的謝于歸更成了人人目光之所在。
厲王下聘這一日,送聘禮的人幾乎占滿了兩條街,那一箱一箱朝著謝家漆紅大門內(nèi)抬去的聘禮,簡直晃花了附近看熱鬧的那些人的眼。
三月春花爛漫,西斮巷邊的薔薇爬滿了墻頭,枝枝繞繞格外繁盛。
而厲王那恨不得將整個厲王府家當(dāng)都送去謝家的架勢,也顯示足了他待永安公主的看重,也沒人敢再提起謝于歸曾經(jīng)嫁過人的事情。
婚期是欽天監(jiān)看的,定在了五月初。
謝于歸和韓恕婚事定下之后,往日冷厲的韓恕便越發(fā)鮮活起來,不僅眼中時常帶笑,與人言語時溫和不少,連帶著就算在朝中也鮮少再跟昭帝做對,反而事事縱著,就連朝中大臣都覺得近來早朝時有種如沐春風(fēng)的和煦。
謝家人對于韓恕偶爾過府的行徑大多是睜只眼閉只眼,而謝家女眷則是忙著替謝于歸準(zhǔn)備出嫁之事,反倒是謝于歸自己閑暇了下來。
劉夫人再來時,瞧見謝于歸在繡東西,她滿臉稀奇,“你居然在繡東西?”她湊眼上前看,“讓我瞧瞧繡的什么?”
謝于歸一把蓋住繡繃,直接遮住了上頭的東西,才若無其事的瞧著跟在劉夫人身后進(jìn)來的安陽郡主:“你們怎么過來了?”
劉夫人看了那繡繃一眼:“來瞧瞧你啊。”
謝于歸見她悄摸摸的伸手去摸,啪的一下就打在她手上,將繡繃藏的更深了一些,順帶著橫了她一眼。
劉夫人撇撇嘴,心里簡直好奇極了。
她可是知道自家這好友的繡技的,頂多就比不會拿針的強(qiáng)那么一絲絲,她居然會主動繡東西,可真是天降紅雨了。
安陽郡主還不知道謝于歸身份,雖然好奇她繡什么,卻也沒強(qiáng)求著要看,她只是只順著話頭道:“我是來叫你出去玩的,沒想到在門前遇見了劉夫人?!?br/>
她直接坐在謝于歸身前不遠(yuǎn),朝著她說道,
“你這段時間在府里種蘑菇呢,這滿京城的帖子都遞到你府上來了,可就愣是沒有一個人能把你請出去的,你都不知道現(xiàn)在外頭人對你簡直好奇極了,都想瞧瞧是個什么樣的奇女子才能收了厲王?!?br/>
謝于歸笑睨她一眼:“你這話放厲王跟前說說?”
安陽郡主撇撇嘴,她可不敢,雖然厲王打從定親之后瞧著就有了人樣,待人也溫和不少,可她還記得以前他折騰人時的狠辣,那眼睛一掃就跟帶著刀子似的,她可不敢招惹他。
安陽郡主轉(zhuǎn)了話題:“你說說你都快要成親了,怎么不趁著成親前出去走走?這春光明媚大好的天,你就躲在屋里做什么,也不怕發(fā)了霉?”
謝于歸讓青麟奉了茶后,才說道:“出去也沒什么事情,那賞花宴來來去去也就那么點(diǎn)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小姐夫人見面不是你酸我一句,就是我諷你一句的,看的膩的慌。”
“倒也是?!?br/>
安陽郡主深以為然,“所以我來邀你出城踏青去,城北桃花開了,那邊還有一片野茶花,開的盛的很,正巧以前姑姑留了一處莊子在那邊,咱們過去住兩天唄,里頭還有溫泉呢?!?br/>
謝于歸倒是知道安陽說的那莊子,那是她以前留在城外的一處據(jù)點(diǎn),只是后來昭帝登基后那據(jù)點(diǎn)也就廢了,安陽又喜歡里頭的景致,索性便送給了她。
那里的溫泉一年四季都能用著,而周圍有桃林,有茶花,后山還有片小湖,能釣魚閑游,入山打獵。
謝于歸不由有些心動。
安陽郡主勸道:“打從皇陵回來之后,你就沒再出過門,就出去玩玩吧,你瞧瞧阿來小可愛都被你帶著憋得慌的……”她指了指門外拿著小石子沖著院子里幾棵樹上打鳥的阿來,
“你再不出門,你這院兒里就沒有鳥兒敢來了?!?br/>
說完安陽扭頭對著劉夫人道,“劉夫人,你也去吧,我姑姑的那莊子你以前也去過的,就當(dāng)出門去散散心?!?br/>
劉夫人倒是沒什么意見,朝著謝于歸道:“你去嗎?”
謝于歸想了想:“除了我們?nèi)齻€,還有別的人嗎?”
安陽郡主連忙道:“就還有我表妹趙小六趙姮,還有陳國公府的陳芳,她們都是好性子的人,也都好相處。”
謝于歸對于這兩人倒還算熟悉,知道她們是安陽的朋友,以前也跟著安陽去過她的長公主府,算得上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便也沒拒絕:“行吧。”
安陽郡主頓時伸手拉著她:“那走!”
“現(xiàn)在?”謝于歸驚訝。
安陽郡主卻是拽著她起身:“說好了要走那肯定是立刻就走了,不然回頭你又不肯出門了,芳姐和趙小六就在外頭等著呢,劉夫人,你可要回去交代一聲?”
劉夫人失笑,這群小姑娘還真是說風(fēng)就是雨的,不過跟她們一起倒感覺自己年輕了,她說道:“讓謝家的人去我府上交代一聲就行了,不過出門幾日總要準(zhǔn)備些換洗的衣物……”
“都有都有?!?br/>
安陽郡主格外干脆,姑姑那莊子上什么都有。
謝于歸見她興沖沖的也不想擾了她興致,便笑道:“行吧,我讓人去跟我母親他們說一聲,咱們就走。”
謝于歸讓青麟叫去跟謝二夫人說她出城的事情,謝二夫人知道跟她同行的是安陽郡主和劉夫人她們,也沒阻攔,只是叮囑著她們注意安全就放了行。
阿來得知能出城,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似的,小圓臉上滿是興奮,而青麟簡單收拾了點(diǎn)兒東西也跟在后面。
劉夫人出來時還朝著那藏著繡繃子的籃子里抓了一把,被謝于歸眼疾手快的拽了出來,眼見只露出個邊角的繡繃又被塞了回去,她不甘道:
“我就看一眼?!?br/>
“有什么好看的,一把年紀(jì)了好奇心還這么重,趕緊走!”
謝于歸推著她朝外走,劉夫人側(cè)眼看她,“你繡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連看一眼都不行?”
“你才見不得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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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于歸白了她一眼,見前面安陽回頭看她們,她連拉帶拽的就將人拖走。
……
謝家門前停著郡主府的馬車,兩匹馬并行,輦是上好的促榆木,那車框之上都雕刻著極為精致的海棠花。
那車輦頂棚之下未曾封窗,只掛著染了碧藍(lán)的鮫靈紗,層層疊疊之下隱隱綽綽能瞧見里面坐著兩個人,而里頭的人一掀開紗縵就能瞧見外頭春光。
謝于歸她們出去時,陳芳和趙姮都在車輦里面,兩人不時朝著謝家這邊打量,等瞧見安陽郡主領(lǐng)著人出來時,兩人連忙下了馬車,朝著謝于歸行禮:“見過永安公主?!?br/>
謝于歸笑:“快起來,你們是安陽的朋友,又都是出去玩的,不拘這些禮數(shù)。”
“謝公主?!?br/>
陳芳和趙姮起身,安陽替她們兩人介紹了之后,又跟劉夫人見了禮,幾人才上了郡主府的車輦,青麟和阿來換下了趕車之人坐在車前,反倒是劉夫人身邊的桃香跟郡主府、國公府的丫環(huán)去了后面的馬車。
安陽郡主看著青麟熟練的駕著兩匹馬前行,馬車卻無顛簸,她好奇:
“嬿嬿,你這丫環(huán)是從哪兒找來的?”
別看著這駕車是個容易事,那只是單論一匹馬而已,可她這車駕卻是為了出城踏春特制的,而且同時駕車驅(qū)趕兩匹馬時,既不能快了也不能慢了。
否則那馬要是腳步不一,不僅拉不動馬車,一旦撞一起絆了腳反倒還會鬧出亂子來。
青麟剛說要趕車時,安陽郡主還擔(dān)心。
此時見她這么熟練,且比車夫趕車還要穩(wěn)當(dāng),只覺得驚奇。
謝于歸揚(yáng)揚(yáng)唇:“厲王府送來的?!?br/>
馬車?yán)飵兹硕际俏⒈牬笱?,瞧著青麟稀奇了片刻,才又看向謝于歸。
安陽郡主有些羨慕:“厲王對你可真是好?!?br/>
陳芳原也覺得有些羨慕,可聽到安陽郡主這話頓時笑起來:“你這話說的,公主馬上就要嫁入?yún)柾醺?,王爺不待她好還能待誰好?”
“況且你府里又不是沒有這種丫頭,是你自個兒喜歡翠果,可別擺出這么一副酸溜溜的臉來?!?br/>
安陽郡主橫她一眼:“那能一樣嗎?”
趙姮在旁笑道:“哪兒就不一樣了,你要是羨慕,叫陳大哥也給送一個去?!?br/>
安陽郡主聞言頓時臉色泛紅:“趙小六?。 ?br/>
趙姮哈哈一笑,見她伸手要撓,連忙朝著旁邊躲去。
安陽郡主年前就跟陳國公的侄兒,也就是陳芳的堂哥陳建真定了親,陳國公膝下只有陳芳一個女兒,又因早年受傷不可能再有孩子,所以對于這個侄兒極為器重,不出意外將來國公府也得陳建真來繼承。
陳家大郎長相英俊,性格溫柔,對于安陽也有喜愛之情。
兩家門當(dāng)戶對,安陽又跟陳建真同在一處進(jìn)過學(xué),對他頗有好感,所以這門親事也是安陽自己喜歡樂意的。
謝于歸見趙姮撞進(jìn)懷里,扶了她一把:“別鬧了,小心待會兒摔下馬車去?!?br/>
見安陽消停下來,臉頰還紅紅的,她不由道,“你跟陳公子的婚期定下來了嗎?什么時候?”
安陽郡主雖然有些羞,卻還是落落大方道:“定在今年九月,他還要應(yīng)試,說是想要等殿試結(jié)束之后再好好籌備婚禮。倒是你,怎么跟厲王的婚事定的這么急,三月賜婚,五月就成婚了?”
謝于歸揚(yáng)唇:“五月天氣好,不會太熱,而且欽天監(jiān)算出來這幾個月最好的日子就在那天,所以就定了?!?br/>
劉夫人靠在馬車上說道:“我看是厲王想娶你等不及了吧?”
“我瞧著他提親、賜婚、下聘都恨不得放在一日,今年的好日子可也不只有五月那一天,聽說欽天監(jiān)算日子那天,厲王還親自過去了,那日子到底是欽天監(jiān)算的,還是厲王算的還說不準(zhǔn)呢。”
馬車上其他幾人都是促狹笑起來,畢竟厲王求親下聘這事兒也是京中這兩月最大的談資,聽聞他光是準(zhǔn)備聘禮就幾乎勞動了整個厲王府的人,滿京城的搜羅寶貝。
可不就是心急嗎?
謝于歸被拆了臺,忍不住低咳了一聲,瞪了劉夫人一眼。
馬車出了城門后,周圍人聲便小了起來,幾人說說笑笑一會兒便也就沒了隔閡,就連陳芳和趙姮也跟謝于歸熟悉起來,劉夫人平日里總瞧著與人疏遠(yuǎn),可真當(dāng)相處起來幾人才發(fā)現(xiàn),她原也是個好相處的性子,等走了沒一會兒彼此熟悉起來,幾人便也喚著劉夫人王姐姐。
城北的莊子離城中有些距離,等瞧著滿目桃花入眼時,趙姮忍不住趴在馬車邊撩著簾子說道:“這地方景致可當(dāng)真是好?!?br/>
“那當(dāng)然了,我姑姑當(dāng)年最喜歡的便是這里,就連陛下還未登基前,也時?;貋磉@里小住,只是那時候姑姑不喜歡外人過來,總叫人守著?!卑碴栒f道。
趙姮聞言扭頭:“說起來安陽,你是不是還得管謝姐姐叫姑姑?”
安陽郡主神情一僵,趙姮說道:“謝姐姐被陛下收為義妹,論輩分便和長公主一樣,高了你一輩?!?br/>
謝于歸愣了一下也才想起這事兒來,她頓時笑看著安陽,就見她臉色乍青乍白,反倒是劉夫人靠在窗邊掩嘴輕笑,可不就是姑姑嗎?
“趙小六,你不張嘴沒人說你是啞巴?!?br/>
安陽郡主瞪著她,“嬿嬿就比我大幾歲,叫什么姑姑,再說我姑姑只有一個,沒別人?!?br/>
謝于歸聽著她微惱的話,開口道:“陛下待我恩寵,可我不能與長公主相比,況且安陽與我是朋友,咱們各論各的,我可不想年紀(jì)輕輕就被人叫姑姑。”
陳芳也說道:“是啊,阿姮別胡說,咱們各論各的。”
趙姮見安陽動氣,也不敢再玩笑。
等馬車穿過滿目桃花,隱隱見到不遠(yuǎn)處的別莊時,幾人卻遠(yuǎn)遠(yuǎn)瞧見那邊停著幾輛馬車,而車旁站著幾道人影。
其中一個穿著碧青錦衫身材頎長之人,聽到動靜轉(zhuǎn)頭朝著這邊看過來時。
馬車?yán)飵兹饲魄宄拈L相,都是忍不住看向謝于歸。
謝于歸下意識道:“我沒叫他!”
趙姮瞧見站在韓恕身后的人時驚訝:“陳大哥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