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麟的話，讓司馬弘陷入了沉思。</br> 不得不說，在沈麟來大遼之前，司馬弘也以為，大遼就算是再怎么改動，也不可能恢復盛世。</br> 除非換個王上，或許還能恢復些許。</br> 可沈麟的到來，卻讓他看到了完全不用的大遼，若是大遼繼續如此，只怕不用幾年，大遼吞并東周，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br> 可東周……</br> 東周的物產是豐富了些，只可惜因為是彈丸之地，數量上并不多。</br> 物以稀為貴，東周也只能行商賈之道，將這些珍稀之物拿出去，來換取百姓們所需要的。</br> 也因為如此，東周的物價都是高漲，從未有跌落的時候。</br> 沈麟這番話，倒是讓司馬弘動了心思。</br> “沈大人的意思，你可以讓東周煥然一新？”</br> “沈大人可知道，在大遼不過一錢的玩意兒，在東周就要需要一兩之數。”</br> “這已經存在上百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變。”</br> 沈麟點點頭。</br> 他既然要東周，又怎么會不知道東周的情況。</br> 司馬弘所說的那些，他自然也早就已經想到，不僅僅想到，還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br> 外面起風了，這風中，已經沒有了涼意，甚至還多了幾分溫暖。</br> 沈麟問道：“司馬將軍可知道眼下是什么時節？”</br> 司馬弘愣了下，沒想到沈麟會這么問，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br> “馬上便是夏日。”</br> “是啊，馬上就是夏日，大遼那些農耕之物也快要成熟了，最多也就是兩個月的功夫。”</br> “大遼的百姓們吃喝富足，不僅如此，還能拿出多數來變賣。”</br> “這些東西多了起來，那價格如何賣得上去？”</br> “司馬將軍雖然是粗人，但是對于這些，應當也清楚怎么計算。”</br> “可還要我多說？”</br> 司馬弘已經反應過來，就算是沈麟不說，他也明白了沈麟的意思。</br> 東周的物產，多數都是不能吃的，只能用來換錢。</br> 到時候，再用錢來高價買自己需要的吃食。</br> 可大遼的土地遼闊，如今又有了那些耕種之物，也就說明，大遼的糧食多！</br> 若是他們真的能和大遼往來，那這吃食，又何須再花費那么多呢？</br> 只是如此，東周勢必要破了原本的困局，要打開大門。</br> 而到時候，那些東周的稀罕之物，怕也沒有那般金貴了。</br> 沈麟怎么會不明白他的心思。</br> 沈麟問道：“司馬將軍你可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想要什么，只能二選其一。”</br> “若是這些都不懂，那未免也太貪心了。”</br> “天下掉餡餅這事兒，怕是在夢里都難出現吧？”</br> 這番話點醒了司馬弘。</br> 他眼睛比方才更明亮了些，看著沈麟。</br> 若真是如此，只要能解決東周百姓們的饑荒問題，其余倒是也不算什么了。</br> 可是國主……不然不會同意的。</br> 一旦如此，國主地位將被撼動，他又怎么甘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位置成為他人手中的。</br> 所以……沈麟必須要打東周。</br> 只有將國主拽下來，才能實現那些機會。</br> 沈麟看到他如此，輕笑兩聲。</br> “司馬將軍應當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知，司馬將軍準備如何？”</br> 看到沈麟這么問，司馬弘眉頭緊皺著。</br> 背叛東周，和堅守東周原本的樣子，到底要怎么選擇，是他心頭最大的負擔。</br> 可是，百姓們所需要的，只有他背叛東周才能得到。</br> 這對于司馬弘來說，實在是太難了。</br> 想到這些，司馬弘看著沈麟，眼神沉重又有幾分期盼。</br> “沈大人當真能做到你所說的那般？”</br> 沈麟挑著眉，點頭笑道。</br> “怎么？難道大遼如今的變化，還不能讓司馬將軍相信我么？”</br> “如此說的話，那當真是我的失敗了。”</br> 見沈麟這么說，司馬弘搖搖頭。</br> “并非是大人失敗，只是多年來，東周一直都是如此，從未有過改變。”</br> “我相信大人有能力，卻不能相信東周。”</br> “封閉多年的東周，只有東南西北這四條官道，除此之外再無其他。”</br> “大人調查過東周的事宜，應當明白這些，我只是無法看到東周如此。”</br> 沈麟明白他的心思。</br> 東周本就是艱難的，要想改變，并非是一朝一夕，但是短時間內，卻也能穩定下來。</br> 若是再不著手的話，東周才是真的徹底完了。</br> 司馬弘的顧慮，沈麟明白，卻也有些心疼司馬弘這個人。</br> 身為將軍，不能左右朝堂那些用事，只能管理著手下這些將士們。</br> 能做到如今，已經十分不容易。</br> 如完顏黑水一樣，司馬弘也是個好將士，卻可惜了，有那樣國主。</br> 但凡是換一個，司馬弘都不會如今日這般猶豫不決了。</br> “司馬將軍放心，我知道你的擔心。”</br> “不過這些我都會控制住，不會讓任何人危害東周。”</br> “自然我也可以跟司馬將軍保證，只要我沈麟過的地方，絕對不會有無辜的百姓受苦。”</br> “想來，司馬將軍最在意的，仍舊是這些百姓不是么？”</br> 司馬弘點點頭，他自然是擔心無辜的百姓。</br> 若是沈麟真的能做到沒有任何傷亡的話，他寧愿讓沈麟來做這一切，只要百姓們安好。</br> 看司馬弘已經盡力，沈麟也不想再逼迫這人。</br> 沈麟道：“我不會讓司馬將軍為難。”</br> “只不過，將軍不用盡力，我自然能輕而易舉進入東周。”</br> “且也不怕告訴司馬將軍，就算是司馬將軍阻攔著，主城內早就已經有了我的人。”</br> “若是我要進東周，不用司馬將軍也是可以，只因為將軍為人，讓我十分敬重。”</br> “這不僅僅是將軍的機會，更是東周的機會。”</br> “將軍你可要三思才是。”</br> 聽到沈麟這么說，司馬弘心里也已經有了決定。</br> 沈麟能強行來，卻沒有，正是因為他的心中還惦記著百姓們。</br> 若他真強硬來，只怕他這叢林戰，也撐不住太久。</br> 國主已經對百姓發難，長久下去，百姓們怨聲載道，攘外必先安內，這事兒怕是遲早的了。</br> 想到這些，司馬弘點點頭。</br> “如此，就看大人自己的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