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奎躲得快。</br> 那東西到時候沒有砸到他，但是看著國主的眼神，卻多了幾分陰鷙。</br> 眼下，倒也不是他說破的時候。</br> 高奎深吸一口氣。</br> “國主息怒，您這般會傷著身子的，下臣來遲了。”</br> 看到高奎，國主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馬沖上前去，直接一把抓住了高奎的手。</br> “首輔大人你總算是來了，現在忽兒山這情況，孤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br> “沈麟這么做，孤根本就想不到。”</br> “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是可惡至極！首輔大人，你可要幫助孤，搞定這個人才是。”</br> 聞言，高奎臉上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br> 他重重嘆了口氣，表情凝重著：“是，國主您放心，下臣一定會幫您。”</br> “如今忽兒山的情況，國主您憂心許久了。”</br> “下臣瞧著，當真是于心不忍，您為了東周，辛苦這么多年，應該好好休息才是。”</br> “這忽兒山的事情，您交給下臣就是。”</br> “下臣已經下了命令，讓這些商賈，再多出一些銀錢來，不過……”</br> “這需要國主您的玉璽大印，只怕要您再拿出玉璽來了。”</br> 聽到高奎說已經有了主意，國主立馬忙不迭的讓太監去拿他的玉璽。</br> 隨之興奮的捧著，遞給高奎。</br> “首輔大人，您的折子呢？孤這就順從您說的。”</br> “只要是能讓忽兒山守住，絕對不要讓那些人攻打到主城，這可是孤最后的希望了。、”</br> 看到國主這般可憐的樣子，高奎只是覺得可悲。</br> 畢竟，國主以前也是個少年，如今卻成為這幅樣子，看著當真是可憐的要命。</br> 可不論如何，當初自己也對這國主，算是真心實意的。</br> 若非是他自己不上勁的話，自己又怎么會讓事情發展到今日呢？</br> 真的有法子的話，這國主也不能走到如今這一步。</br> 想到這些，高奎冷笑著。</br> 他目光盯著玉璽，重重嘆了口氣。</br> “國主，您還記得當年的事情么？”</br> 國主有些茫然，抬頭看著面前的人，此刻的他，仿佛是那個懵懂的小孩兒。</br> “首輔大人，您說得是什么事情？”</br> 看到他這么說，高奎搖搖頭，無奈的笑了笑。</br> 看樣子，這國主是真的忘記了。</br> 也是，當年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除了自己還能記得之外，還有誰能記得呢？</br>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br> 做了壞事的人，永遠都不會惦記著過去的那些事情，所以……還是做好自己的好。</br> 想到這些，高奎微微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眼底滿是殺氣。</br> 國主看著，不自覺后退兩步。</br> 手里的玉璽，砸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br> “首輔大人，您，您這是……”</br> “看來國主您是真的忘記了，當年，我兒高詹跟在你身邊。”</br> “他奉命保護您的安全，只可惜那年冬天。”</br> “我兒為了救你，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br> “他壓根不知道，你似乎會水的，可是他不會，在水里掙扎著，最后沒有了氣息。”</br> “當時國主您已經看到了他，為何不救他呢？”</br> “是因為您知道，他并不重要，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是么？”</br> 回憶瞬間翻涌起來。</br> 國主瞪大了眼睛，想起了當年的事情。</br> 那是在后宮之中，冰冷的湖水差點將他吞沒，因為他知道，這樣才能讓自己清醒。</br>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身后突然就躲了一個人跳進去。</br> 等到自己上岸后，那個人卻掙扎著，慢慢消失在湖水之中。</br> 那會兒他看著，只覺得這個人實在可笑至極。</br> 為了要討好他，竟然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br> 當時他甚至覺得可笑，以至于，在這里，他完全沒有要救那個人的意思。</br> 眼睜睜看著那個人，淹死在湖水之中，最后讓人直接將那人扔了出去。</br> 他從未想過，那個人，竟然是高奎的兒子？</br> 不，不可能的，這肯定是有什么誤會，不然的話，不可能是這個樣子的。</br> 國主猛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人。</br> “你……首輔大人您開玩笑的是嗎？孤并不知道這些。”</br> “首輔大人，你是不是弄錯了。”</br> “孤不可能做這些的，孤也不會……”</br> 高奎冷笑著，</br> 他早就想到了，國主肯定會這么說，只可惜，他早就已經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人了。</br> 這些年來，他養著自己的人。</br> 當初那些事情，他讓人調查過，好不容易才知道，自己這個孩子時候怎么死的。</br> 那時候，他有多傷心都沒有人知道。</br> 唯獨他自己，在看著自己兒子事故的時候，恨不得直接殺了這個人。</br> 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那么大的本事。</br> 彼時的主城，才逐漸穩定下來，他若是要做到這一步，只怕那會兒，他就已經淪為階下囚。</br> 所以，在祝霜兒出現的時候，他極力克制著。</br> 卻沒想到，這祝霜兒的本事，竟然真的讓他無法忽視掉這個女人。</br> 好不容易將這個女人都弄走了，本以為自己已經有機會，卻沒想到出現了個沈麟。</br> 不過這都不重要。</br> 只要自己能夠將整個東周都放在手里的話，還有誰能阻止他。</br> 只要是司馬弘不知道，那么，這一切都能成為自己的基石。</br> 到時候，若是司馬弘能回來的話，也都已經來不及了。</br> 只是，自己一想到了孩子的死，高奎就恨不得要殺了這個人。</br> 而現在，也正是機會了，</br> 高奎深吸一口氣，看著面前的國主，冷笑著。</br> “國主您真的忘記了嗎？你應該很清楚，當年的事情，你根本都沒有放在心上。”</br> “因為您是未來的國主，您想要的，沒有人會阻止。”</br> “可您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br> “若是當初您能救這個人的話，事情就不會變成今日這般，或許我還能給您點機會。”</br> “奈何您根本就不懂這些，眼睜睜看著人是在您的面前，沒有任何的作為。”</br> “也罷了，當時誰會念著這些呢？”</br> “如今，下臣也只是跟您算個賬罷了，您不記得，我會記得，我至死不會忘記我兒的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