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六個皇城司暗探,刀槍揮舞。</br> “扯呼……”</br> 汪成發了一聲喊,全都往屋檐下跑去。</br> “不知死活!”</br> 陳無暗罵。</br> “咻咻咻咻!”</br> 四支弩箭急射而出。</br> “啊啊啊啊……”</br> 幾人紛紛倒地。</br> “砰!”</br> 大門被撞開,黑衣黑甲的騎士沖了進來。</br> 陳云嗤笑道:“就他么這水平?”</br> “也敢來算計咱們?”</br> “帶走!”</br> 既然偽裝馬賊,那就賊不走空。</br> 正好暗探們有三輛馬車。</br> 大伙兒又從村長家里搜出兩輛牛車來。</br> 米面糧油、臘肉什么的,能裝多少是多少。</br> 一行人押著六個沒死的俘虜。</br> 帶著姓唐的倒霉死鬼,呼嘯而去。</br> 王炳南悠悠醒來。</br> 他抬眼望望圍著自己的壯丁。</br> 好像……都還在?</br> 咱們沒死?</br> 老家伙一骨碌爬起來。</br> 望著殘破的大門,他頓時嚎啕大哭起來。</br> “天殺的馬匪!”</br> “我的糧食,我的銀子啊!”</br> 有個壯丁戰戰兢兢地勸道。</br> “村長,人家沒全摟走,還給你留了不少呢!”</br> 王炳南拔腿就往倉庫跑。</br> 也是哈。</br> 三輛馬車,兩掛牛車能拉走多少?</br> 百十擔而已。</br> 自家本來就沒啥銀子。</br> 這年代,糧食才是硬通貨嘛!</br> 轉了一圈,老家伙出來后破口大罵。</br> “天殺的汪成,狗屁的貨郎啊!”</br> 眾壯丁和護衛疑惑不解,紛紛發問。</br> 王炳南跳著腳罵道。</br> “老子早就覺得那些王八蛋不對勁了。”</br> “收山貨的?能在咱村子停留整整七天嗎?”</br> “你們見過,做生意漫不經心的嗎?”</br> “馬匪,就是沖著汪成那伙人來的啊!”</br> “要不然,咱們還能囫圇個兒站在這里?毫發無傷?”</br> 此時,院子里的人。</br> 怨念空前強大。</br> 搞了半天,</br> 咱們就是糟了池魚之殃唄?</br> 該死的!</br> 以后,絕不讓貨郎進土圍子了。</br> 此時,汪成幾個已經被帶到后山。</br> 沈麟派出游哨警戒。</br> 偏僻的山野之地,大半夜的,也不擔心暴露。</br> 山坳里,點起了幾根火把。</br> 一大堆篝火,在夜風中熊熊燃燒。</br> 紅娘子貼心地搬來一個小馬扎。</br> 沈麟大馬金刀地往火堆邊一坐。</br> “本官,乃瀘水鐵城千戶——沈麟!”</br> “很遺憾,卯爺、丁婆死了。”</br> “說吧,誰派爾等來的?”</br> 汪成右膀子上、左小腿上,分別透穿著一支弩箭。</br> 跟他一樣倒霉的。</br> 還有那個瘦子肖老鼠。</br> 其他的不過中一支箭而已。</br> 他倆偏偏,中了雙標。</br> 汪成流血不少,也沒人給他包扎。</br> 這家伙臉色慘白,沮喪的道。</br> “說了有啥用?你,還能放咱們走不成?”</br> “干這一行的,善終的,有幾個?”</br> 其他五個暗探,也是低頭不語。</br> 恐怕,他們早就有心里準備了。</br> 陳云遞給沈麟七個黑鐵腰牌。</br> “大人,這幫兔崽子,來自真定!”</br> “那邊,應該有一個千戶級別的皇城司秘衙。”</br> 腰牌?</br> 當初沈麟也搜過丁婆和卯爺了。</br> 他倆除了兵器和一些小玩意。</br> 可沒有隨身帶著腰牌。</br> 這東西,太容易暴露身份了。</br> 看來,姜還是老的辣呀!</br> 沈麟呵呵冷笑著。</br> “不就是董啟明,黃家么?”</br> “你們這幫人啊,一天正事兒不干。”</br> “盡做些偷雞摸狗的。”</br> “唉……這大周……沒救了!”</br> 汪成有氣無力地道:“咱們,不過是聽命行事。”</br> “小人物,哪里有本事?去操心家國大事?”</br> “沈大人,既然你已經掌握了一切。”</br> “那就給咱們,一個痛快吧!”</br> 沈麟搖搖手指。</br> 我知道董啟明和黃家有個屁用啊?</br> 小爺我連養傷都顧不上,大張旗鼓跑到馬氏縣。</br> 可不是,為了你們七個小蝦米來的。</br> “別呀,總要說點啥嘛!”</br> “在本官這里,想痛快死?”</br> “很難吶!”</br> “陳風,砸斷他的手指,一根根來!”</br> “手指不夠,還有腳指頭呢!”</br> “長夜漫漫,咱們有的是功夫,慢慢砸!”</br> 兩個漢子上前,死死地按住汪成。</br> 陳風搬來一塊堅硬的青石板。</br> 把汪成的雙手,按在石板上。</br> 掄起刀背,狠狠一砸。</br> 汪成的左手大拇指。</br> 頓時變得血肉模糊。</br> “啊……”</br> 這家伙痛的滿頭大汗,鬼哭狼嚎。</br> 十指連心。</br> 就算皇城司逼供,一上來也不會這般蠻干。</br> 他們有更溫和的法子,慢慢耗。</br> 太酷烈了。</br> 很容易把犯人給逼死了。</br> 梁直突然想起了什么。</br> 他急忙跑過去,捂住汪成的下巴一擰。</br> 其他圍觀的兄弟了然,有模學樣。</br> 另外五個人的下巴,也被卸掉了。</br> 沈麟贊許的豎起大拇指。</br> “還是直哥兒心細,不錯不錯!”</br> “都學著點,萬一犯人咬舌自盡?”</br> “咱們就前功盡棄了!”</br> “以后啊,在戰場上,總會抓到敵人的舌頭。”</br> “審訊,是一門大學問。”</br> 沈麟決定現場教學,讓一幫軍官長點見識。</br> “無雙啊,把你的銀針,貢獻幾根來。”</br> “順著手指甲插進去,其實,比硬砸更痛。”</br> “隨便挑個人,林銳,你上!”</br> “對了,記得咱們,帶有辣椒粉調料是吧?”</br> “兌上水,給犯人灌進鼻腔,也不錯哦!”</br> 陳云嚇了一跳,連忙勸道。</br> “大人,辣椒水灌進肺部,很容易嗆死人的。”</br> 沈麟毫不在意的擺擺手。</br> “放心,本大人研究過了,沒一兩個時辰,死不了。”</br> “有這時間,犯人啥都得招啦。”</br> “陳云吶,你挑個人,親自試試,不就知道了?”</br> “哦哦,那誰,去咱帳篷里取一疊紙來。”</br> “蘸上水,一張一張往犯人臉上糊。”</br> “緩緩憋氣,這種恐怖,一般人可承受不住。”</br> 眾人聽得寒毛直豎。</br> 大人怎么?懂如此多稀奇古怪的刑罰?</br> 誰要是落在他手里?</br> 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霉了。</br> 汪成的叫聲都變小了些。</br> 好像自己這般被折磨,還不是最慘的?</br> 其他五個人,更是嚇得面如土色。</br> 老天爺,這是要?</br> 讓人,生不如死么?</br> 沈麟繼續,洋洋自得地顯擺。</br> 其實,他是在故意威嚇。</br> “陳梁,找人削幾個手臂粗的木桿來。”</br> “與長矛差不多就行,一定要尖尖的哦。”</br> “一會兒,插進土里,記得矛尖朝上!”</br> 紅娘子擺弄著幾根銀針,很是不解。</br> “公子……喔大人,用木矛干啥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