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沈麟帶隊回家了。</br> 流浪灘軍營的操練,依然如火如荼。</br> 步軍的陣型、隊列。</br> 騎兵的馬術、騎墻沖刺都練得有模有樣。</br> 新軍講究先發制人,遠距離殺敵。</br> 不同于舊軍隊分為弓兵、槍兵、刀盾手和輕重騎。</br> 沈麟的軍隊中,無論步兵、騎兵,馬術都是必須要練的。</br> 復合弩作為標配武器,人手一把,鐵皮臂盾一個。</br> 重騎兵以二十斤斬馬刀、輕騎兵以五斤五尺苗刀為主戰武器。</br> 步兵以七尺二寸的雁翎槍為主武器,可勾可刺。</br> 當然,四尺的精鐵苗刀,作為副武器,一樣大受歡迎。</br> 所有人皆配三十斤精鐵半身甲,重騎兵配馬鎧。</br> 第四日,沈麟舉行了軍演閱兵。</br> 當然,他不會召集老百姓來看熱鬧的。</br> 全軍著甲,先是隊列行進,刀術槍術箭術演練。</br> 最后重騎沖鋒,輕騎掩殺,騎馬步兵跟上去,追亡逐北。</br> “總算不再是一片耀眼的明晃晃了,還是黑甲更順眼呀!”</br> “不錯,老梁,這些日子辛苦你了。”</br> “我瀘水新軍……”</br> 沈麟略微沉吟。</br> “新軍初成,今后,就叫鐵軍吧!”</br> 梁自忠振奮莫名。</br> “大人托以重任,自忠當盡心竭力,說不上辛苦。”</br> “鐵軍好啊,堅如鋼鐵,所向披靡。”</br> 紅娘子眼中滿是艷羨,語氣遺憾。</br> “可惜,咱的五百娘子軍,要留守城池。”</br> “今兒,卻看不到她們的風采了。”</br> 特意趕來的柳楚兒安慰道。</br> “無雙姐姐,別的不敢說,你不在,林光負責的馬術訓練。”</br> “效果還是不錯的!”</br> 這下陳無雙得意了,顧盼神飛。</br> “那當然,小光是咱一眼相中的馬術教官嘛!”</br> “當日在江北馬場,姐就發現了。”</br> “這小子的騎射天賦,甚至強過他哥哥林銳。”</br> 幾人都樂了。</br> 你再怎么夸他,林光也不會永遠留在娘子軍的。</br> 軍演很快結束。</br> 沈麟回到瀘水鐵城。</br> 紅娘子落后幾步,拉著柳楚兒的小手竊竊私語。</br> “妹子,把你家相公管好吧。”</br> “猴急猴急的,姐都快撐不住了。”</br> 柳楚兒噗嗤笑道:“你死撐著干嘛?”</br> “讓他吃了你,不就得了?妹妹我絕對沒意見。”</br> “相公說……說人家年歲不到咋辦嘛?”</br> 紅娘子嗤之以鼻。</br> “你可拉倒吧,凡事都要講個先來后到。”</br> “這點規矩,姐必須堅持。”</br> “沒婚禮,怎能讓他輕易得逞?”</br> “哎哎,前幾天,你不過了十七歲生日了么?”</br> “都熟透了,可以拱了妹妹……”</br> 兩人說了幾句,反而把自己逗得面紅耳赤,不敢再言。</br> 城里的施工隊伍,少了一大半兒。</br> 百姓們都忙著回家開荒耕地,種植冬小麥呢。</br> 柳楚兒抿嘴笑道。</br> “相公,咱家的二百多頭耕牛,平均分給各村用了。”</br> “駕車的駑馬,也借出去不少。”</br> “贖買的一萬多畝良田,我也交給原來的佃戶,繼續耕種。”</br> “只是把五成的租子降低到三成了。”</br> “反正咱們也不用交稅,租子太重,百姓承受不起。”</br> “你……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br> 沈麟愛惜地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br> “冬種,是咱們北方最重要的農事,相公夸贊你還來不及呢。”</br> “三成地租很合適,兩季收獲,也有五六千擔呢。”</br> “足以解決咱們三千多軍隊的口糧問題了。”</br> 人能吃多少?</br> 馬匹五倍于人的大胃口。</br> 這才是瀘水鐵城以后,最重的負擔。</br> 二叔、三叔,包括主持新建學校的田文青老夫子。</br> 都來相見。</br> 沈忠和最先稟告道。</br> “大人,我已經和沈忠儒完成了兩次交易。”</br> “一是十煉精鐵換田畝,二是上個月的水泥。”</br> “城中還留有一千五百壯男壯婦,繼續修房子。”</br> “按照你的規劃,城中污水處理,全用了預制水泥管。”</br> “統一排放到,城外三里的大糞池。”</br> “雨水,則利用暗溝水渠排放瀘水河。”</br> “水管基本鋪設到位,差的就是住宅細分了。”</br> “街道、馬路、公廁全部完工、城西大校場,軍營、新衙門也竣工了。”</br> “你打算啥時候搬進去?”</br> 鐵城規模大了。</br> 以后入住的丁口,可能高達兩萬于人。</br> 再像過去那種一家一個茅坑,小孩子隨地大小便。</br> 還不得臭氣熏天?</br> 這時代種莊稼,沒啥化肥之類的,全靠糞當家呢。</br> 要是跟雨水一起排進河里去。</br> 老百姓肯定舍不得。</br> 沈麟不得不多花了一筆錢,澆筑大批水泥管。</br> 施工隊特意在西門外,靠近荒草灘的地方。</br> 挖掘了好大一個水泥糞池子。</br> 頂上蓋板封閉,免得臭味散溢。</br> 誰家要取肥,都可以去拉去擔,算公用的。</br> 水管當然是一次澆筑的鐵管,彎頭螺口也難不住沈麟。</br> 最麻煩的就是水龍頭,只能用杜仲膠墊片。</br> 阻水效果還可以,就是成本高昂。</br> 所以,水龍頭一家就配了兩個,廁所和廚房。</br> 你要多安裝,可以。</br> 管道和龍頭另外花錢吧,價格絕對不便宜。</br> 以往的里長公署用不上了,全交給田文青作為學校辦公房。</br> 新的衙門跟教場、軍營挨在一起,都在北城。</br> 一排排三層軍營宿舍之外,是一棟鶴立雞群的五層水泥樓。</br> 白粉刷墻,</br> 自帶一個大院子,前后有四棟三層的裙樓。</br> 衙門就如同瀘水鐵城的皇宮。</br> 已經被大伙兒,私下里叫做白宮了。</br> 房間多達百余間、套。</br> 目前,還遠遠住不滿。</br> 沈麟笑道。</br> “別著急,過些天吧。”</br> “咱們瀘水鐵城的規模,比一些小縣城都不差了。”</br> “就是人口少點!”</br> “不過,該有的部門也要成立,方便管理嘛!”</br> “這幾天,本官好好想一想再說。”</br> “總之,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做好當官的準備吧!”</br> 一幫軍官還好,他們的官職都基本確定了。</br> 副千戶到頂。</br> 下面就是百戶、小旗、隊長了。</br> 沈麟才千戶官呢。</br> 往上,暫時升無可升。</br> 民政不一樣啊。</br> 一個縣的八九品官吏不少。</br> 主薄、縣丞、縣尉、巡檢、里長等等。</br> 不得十好幾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