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三個里，一萬二千余人口，就有三千多從軍的。</br> 沒有當兵的百姓家庭，已經很少很少了。</br> 雖說年前只能住進來六千人口。</br> 可到了戰時。</br> 他們每家每戶，還不得接納自己的父兄姐弟？</br> 其實收容效果，還是一樣的。</br> 只是外地女人嫁進來。</br> 還是會帶來不少的安全隱患。</br> 最顯著的，就是外地村莊，來鐵城走親戚的，明顯多了。</br> 陳云的監察科，就發現了一些值得懷疑的人。</br> “大人，我們需要采取些措施了。”</br> “這些外來人打著探親的幌子，直接關系到咱們的兵啊！”</br> “萬一被拖下水幾個，損失就大了。”</br> 鐵城官兵，訓練的花費太高。</br> 一個人身上的投入，足以頂得上沈忠信六七個鄉兵。</br> 超級豪華的裝備，一年四季，好幾套被服鞋襪。</br> 頓頓肉食米糧管飽。</br> 這時代，哪一支軍隊能做到？</br> 當初，澶州總督張峰奇還活著的時候。</br> 他花費了諾大代價，培養的重騎兵。</br> 都奢華不到沈麟這般程度。</br> 陳云的擔心，很有必要的。</br> 沈麟背著手，在辦公房里轉了好幾圈。</br> 他想了半晌才道。</br> “辦法有四——”</br> “第一，責令工業司打制一批身份牌。”</br> “編碼用本官推出的洋文結合阿拉伯數字。”</br> “材質用百煉精鐵壓鑄，小小薄片兒也花不了多少成本。”</br> “相信沒人可以仿制得了吧？”</br> 陳云佩服地的點點頭。</br> “絕對沒人能仿制。”</br> “咱們下轄的所有百姓，都有了身份牌，進出城門必須出示。”</br> “居心叵測的人，就別想蒙混過關。”</br> 這辦法當然有效。</br> 后世為啥要用防偽的身份證，不就是這個作用么？</br> 沈麟繼續道。</br> “軍中加強思想教育，主講憶苦思甜。”</br> “要讓咱們的官兵，時時提高警惕。”</br> “你本人沒問題，并不代表你的妻子就合格。”</br> “你的妻子一心跟著你走，可她的家人呢？”</br> “誰能擔保不被人收買蠱惑？”</br> “只要咱們自己人，一心維護瀘水鐵城的利益。”</br> “外人，就別想討得了多少便宜。”</br> 紅娘子建議道。</br> “加強咱們自身不錯，可還是要排查那些外地新娘的家屬。”</br> “參謀司的情報科，要擴充力量。”</br> “對內對外都不能放松。”</br> 沈麟微微一笑。</br> “這就是我說的第三點了。”</br> “敵人能收買我們，難道我們就不能收買別人么？”</br> “一縣七鎮，百多個村子。”</br> “咱們都可以培養專門的外線嘛！”</br> “就算多養兩三百個編外人員，能花多少錢？”</br> “咱們現在，暫時也不缺銀子。”</br> “這些編外人員的監視效果，絕對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br> “花多少錢，都是值得的。”</br> 比如某個新娘的娘家人，貪財好利，油滑世故。</br> 或者干脆就是地痞不學好。</br> 這種人是最容易被收買的。</br> 一旦置于情報科編外人員的監控下。</br> 自然可以提前預警。</br> 很多危險，就可以消滅于萌芽之中。</br> 同樣的，某些娘家人忠實可靠。</br> 以后，不是不可以吸收到瀘水鐵城來？</br> 定居、參軍、做工做生意都可以嘛。</br> 鐵城雖說是軍管狀態，但誰家沒個遠親近鄰？</br> 總不能關起門來，永遠封閉吧？</br> 對外交流，必不可少。</br> 這些天，官營的鐵器店，肉食店的生意就很好。</br> 那些前來探親的，臨走誰不大包小包的買東西？</br> 上好的咸魚干，才買十五文錢一斤？</br> 野味熏肉也不過二十多文？</br> 老百姓可不傻。</br> 他們寧愿不吃新鮮的肉食，也愿意買價格差不多的咸干肉。</br> 省鹽，就意味著省了好多錢。</br> 新鮮豬肉要二十文錢一斤。</br> 羊肉更貴。</br> 能比得上一斤干魚經吃？</br> 哪一種更劃算？</br> 誰心里沒一本賬？</br> 還有瀘水鐵城獨有的水泥。</br> 三文錢一斤，買一袋回去砌個墻，糊個水缸啥的，多好？</br> 其實，外村人還是很樂意往鐵城跑的。</br> 鐵城規劃得這么漂亮，干干凈凈，清清爽爽。</br> 就比其他鎮子，縣城更好。</br> 沈麟說到了第四點。</br> “嚴禁外地人在鐵城開店、甚至留宿。”</br> “大不了讓三叔弄十幾輛客運馬車來。”</br> “可以把人給送到沈家集去住。”</br> 這些天，有村民已經開起了飯莊。</br> 但是開客棧？一律被沈麟駁回了。</br> 他沒打算靠著城內的商業收入，來維持這座城的運轉。</br> 就算有外地客商來，吃飯、買東西可以。</br> 但必須當天來，當天走。</br> 反正沈家集也不到二十里路，那邊客棧好幾家呢。</br> 軍城，就要有軍城的嚴苛制度。</br> 就算有別有用心的人混進來。</br> 大白天的，你能干點什么事兒？</br> 梁自忠沉吟道。</br> “大人，這一條……有些苛刻了。”</br> “比如陳家來人，或者你大伯沈忠孝老先生來了呢？”</br> “不讓人家住家里吧？說不過去。”</br> “住吧？咱們帶頭違反了規定，這……”</br> 沈麟撓撓頭。</br> 是有點過了。</br>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br> 可留宿，就意味著不可控的風險。</br> 紅娘子歪著頭想了想。</br> “要不？咱們在南城門附近，建一個官辦客棧吧！”</br> “不圖住宿賺錢。”</br> “價格要公道，條件設施好，不虧本就好了。”</br> “外來人住，也可以集中監視。”</br> “不管咱們誰家來人，講明了道理，也能理解吧？”</br> “這規定，咱們帶頭執行好了。”</br> 眾人一番商議，第四條還是折中為好。</br> 客棧可以修建。</br> 但堅決不留宿外地客商。</br> 反正鐵城也沒多少東西，往外賣。</br> 吳七開拓的商路，還不夠賣呢。</br> 這時候，田文青闖進來，氣咻咻地罵道。</br> “他娘的，姓沈的真不是東西，氣死老夫了。”</br> 公房里，幾個姓沈的頓時滿頭黑線。</br> 你這是？一竹竿捅翻一船人啊。</br> 沈麟當然知道，能把一位老夫子惹得火冒三丈的。</br> 事兒肯定不小。</br> “來來來，先喝杯茶，消消氣。”</br> “能把老師您氣成這樣的。”</br> “除了沈家集那些王八羔子，估計也沒誰了。”</br> “您跟他們計較個啥？”</br> “那幫人除了我大伯一家，就沒幾個上得了臺面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