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想走下去，可才華不夠。</br> 有才華有天賦的人呢？</br> 偏偏不在乎。</br> 沈麟如此，二十歲中舉的沈毅，也是如此。</br> 唉，真是……</br> 人比人，氣死人。</br> 可這幾個秀才公哪里知道？</br> 沈毅就算了。</br> 他爹咔嚓一下，強行斷這小子的科考之路。</br> 沈麟打死也沒法讀書啊。</br> 前身那么多年，連個童生試都過不去。</br> 穿越過來的他，就更加沒指望。</br> 吳七了解內情，唯有暗笑不已。</br> 他看著幾人的愁苦模樣，提議道。</br> “沈麟要在瀘水鐵城，開辦免費教學。”</br> “聽說第一批入學的娃娃，就有兩三千人呢！”</br> “如今他呀，正在為先生發愁，你們可以去找他嘛！”</br> 陳子文有些意動，可仍然擔心。</br> “咱們的家業，都在縣城呢。”</br> “跑那么遠，會不會……”</br> 你們算啥家業？</br> 破宅子老鼠滿地跑。</br> 冬冷夏熱的，十兩銀子都不值。</br> 自家不住，也可以鎖著門，或者租出去。</br> 吳七的語氣充滿誘惑。</br> “七爺我呢，跟沈麟有生意上的來往。”</br> “他那人吧，靠得住。”</br> “鐵城會給每個先生分水泥房哦，兩層六間呢。”</br> “待夠五年，那價值二三十兩銀子的好房子，就是你們的了。”</br> “還有，月餉一兩起步，還包吃。”</br> “頓頓有肉，管飽的那種。”</br> “家里婆娘，可以優先進入工坊干活，收入也不低。”</br> “孩子免費送進學校。”</br> “記住了，五年讀書，孩子都是免費吃住的。”</br> 啥玩意？</br> 四個秀才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br> 他們在私塾任教，雖說月餉也有一兩上下。</br> 可吃住都在家里。</br> 妻子基本沒事做，一個人養全家。</br> 不過得緊巴巴才怪呢。</br> 沈麟大煉鋼鐵，燒水泥，筑城練新軍的事情。</br> 在安定，已經不是秘密了。</br> 那家伙完全是自力更生，縣衙和澶州總督府。</br> 可沒有撥一分錢糧給他。</br> 可見沈麟，不但滿腹詩書自才華。</br> 賺錢的本事，也無人能及。</br> 袁世杰眼巴巴地瞅著吳七。</br> “七爺，這些……待遇都是真的？”</br> 吳七臉色一正。</br> “但有虛言，天打雷劈！”</br> “不過，你們一旦簽訂了五年契約。”</br> “以后的戶籍，就轉成軍戶了。”</br> “不過呢，眼見為實。”</br> “瀘水鐵城，確實偏僻了些，可也比縣城更安全哦！”</br> 幾人徹底心動了。</br> 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失業的袁世杰和廖秀才道。</br> “那咱們找幾個好友，一起去看看？”</br> 吳七大為高興。</br> “樹挪死，人挪活嘛！”</br> “正好，一會兒就有船去瀘水，你們趕緊找人去。”</br> 忙得昏頭轉向的田文青，突然接到通知。</br> 要他去水門碼頭接人。</br> 接誰？</br> 當然是有意向來瀘水，當先生的童生和秀才公了。</br> 當然，只是有意向。</br> 能留下來幾個，就看田文青的本事了。</br> 老田高興壞了。</br> 他年過四十，才是個童生呢。</br> 居然有秀才公來咱們這里當先生？</br> 歡迎，大大的歡迎。</br> 學校的房子在建，在校的孩子也就二百多人。</br> 主要是瀘水和邙山兩個村的。</br> 沒說的，所有娃娃，停止上課。</br> 跟本校長去接人。</br> 新學堂開了體育這門課。</br> 負責教授的先生，是上次斷了手的那位傷兵。</br> 所以，學生們學的，也是軍隊操練那一套。</br> 只是沒有軍械上手而已。</br> 教體育的陳林不叫先生，稱之為教官。</br> 他吹響竹哨。</br> “所有人，齊步走！”</br> “夸夸夸！”</br> 孩子們板著小臉兒，穿著免費配發的藍白色校服。</br> 邁著統一的步伐，列隊走進內城。</br> 袁世杰和廖明秀的號召力很強。</br> 主要還是，失業的讀書人太多了。</br> 他倆一中午就召集了七十多人。</br> 大家上了沈家的大船，來了瀘水。</br> 眾人還沒從鐵皮大船的震驚中醒轉。</br> 迎面就看到了高大巍峨的一座新城，矗立在瀘水河邊。</br> 比起縣城那種老舊城墻。</br> 鐵城，顯得更加震撼人心。</br> 因為，水門碼頭這段一里多城墻。</br> 頂上還有兩丈高的水塔呢。</br> 加起來十幾米，比京城封丘的城墻都高了。</br> 眾人恍惚著下了船，踏上平整的水泥地。</br> 還沒站穩呢！</br> 只見迎面走來一幫娃娃。</br> 邁著整齊的步伐，朝氣蓬勃，紀律森嚴。</br> “嗶嗶！”</br> 陳林教官喝道。</br> “立定！”</br> “向新先生們！”</br> “敬禮！”</br> “問好！”</br> “刷！”</br> 三百多雙眼睛滿含期待。</br> 三百只右臂齊刷刷抬起來。</br> 行的是軍中舉手禮。</br> “先生好！”</br> 前來參觀的未來先生們，哪里見過這般氣象？</br> 一個個手忙腳亂，臉色通紅。</br> 有的人，學著孩子們的模樣回禮。</br> 有的人，則習慣性的彎腰鞠躬。</br> 有的抱拳拱手。</br> 田文青趕緊上前緩解尷尬。</br> 他招招手道：“陳教官，帶孩子們回去吧！”</br> “孩子們，你們都很好，繼續保持。”</br> “現在回去上課。”</br> “校長再見！”</br> “夸夸夸！”</br> 整齊的隊伍，轉身進城了。</br> 老頭笑瞇瞇地上前抱拳，熱情洋溢。</br> “各位先生們好，老朽就是瀘水學校的校長田文青。”</br> “歡迎大家，前來瀘水考察！”</br> 廖明秀實在憋不住好奇。</br> “田校長，這是在訓練娃娃兵，還是教書育人啊？”</br> 田文青樂了。</br> “估計大家都有疑問吧？”</br> “諸位，世道亂了啊！”</br> “以往太平，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們，游歷大周天下。”</br> “沒有誰？會擔心自己的安全。”</br> “就算碰到一些山匪土賊，人家對讀書人也很尊敬。”</br> “現在不行啦，人心亂了。”</br> “你們出了安定縣城，一個人敢隨便亂走么？”</br> 眾人默然。</br> 天天都說落陽山走失的馬匪，可能奔襲安定。</br> 鄉兵、班軍的操練，讓氣氛更緊張了。</br> 誰還敢孤身一人，到處瞎逛啊？</br> 田文青繼續道：“所以，城主沈麟大人有要求。”</br> “我們這里是新城、新軍、新氣象。”</br> “我們教的娃娃，也必須是德、智、體、勞，全面具備。”</br> “不教出文武雙全的孩子。”</br> “不教出品德高尚，深知稼穡之難的孩子。”</br> “就算我們這些先生，失職了！”</br> 眾人再次被震撼。</br> 田文青的話語如雷貫耳。</br> 原來，這里不提倡什么。</br> 東華門唱名者，方為好男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