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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順手牽羊

    沈麟的心腸,在一次次戰斗中已經變得堅硬如鐵。</br>  對待敵人,他絕不會心慈手軟。</br>  揮刀砍開木柵欄。</br>  他指著遠處的一套瓦房宅院喝道。</br>  “放火箭。”</br>  “燒了!”</br>  整個馬場,這種建筑不是主人就是管事居住。</br>  其他馬夫都住在百十步外的低矮棚屋里。</br>  馬廄牲口棚也是,跟主宅都有些距離。</br>  紅娘子的重騎率先沖出去,對著那套院子就是一波火箭。</br>  “轟!”</br>  天干物燥,院子里堆放的草料堆,一點就著。</br>  “當當當!”</br>  “走水了!”</br>  原本大隊騎兵路過,很多人就被驚醒了。</br>  他們只是習慣性地覺得,黑天半夜的。</br>  不大可能有敵人從丹水上游跑來。</br>  一群群手提水桶的馬夫從各處棚屋里沖出來。</br>  梁直冷酷地揮揮手。</br>  “殺!”</br>  “咻咻咻!”</br>  弩箭齊發,毫無防護的馬夫紛紛被射倒在地。</br>  吳七對遼人更加仇恨。</br>  他甚至縱馬過去,揮舞著重刀砍翻了好幾人。</br>  大院子已經淪為火海。</br>  里面的人,一個都沒跑出來。</br>  沈麟輕聲自言自語。</br>  “彼此敵對。”</br>  “我沒有理由放過爾等。”</br>  “早死早超生吧!”</br>  白娘子騎著馬靠過來。</br>  她伸出有些冰涼的小手,和沈麟的大手緊緊攥在一起。</br>  “公子,這是避免不了的。”</br>  “咱們不可能帶著降人上路。”</br>  “不殺那些老幼婦孺,已經算仁慈了。”</br>  那些老弱婦孺也不敢跑出來呀!</br>  他們被外面的驚變嚇壞了。</br>  眼瞅著自己的親人在血泊里掙扎,他們也無能為力。</br>  這一刻。</br>  戰爭來臨。</br>  帶著血腥和殘酷,哪有什么仁慈可言?</br>  不出去,或許能活。</br>  一旦沖出去,必死無疑。</br>  梁直和紅娘子的人馬已經沖向了馬廄和牲口棚。</br>  這個馬場并不大。</br>  搜集起來的戰馬、駑馬以及母馬小駒子,也就千數出頭。</br>  倒是牛羊更多一些。</br>  沈麟策馬轉了一圈。</br>  指著一旁放著的三十多駕大車道。</br>  “套上犍牛和駑馬。”</br>  “羊都宰了,裝車走。”</br>  “速度要快!”</br>  羊群行進太慢了,哪里跟得上大隊人馬。</br>  還不好管理,放棄未免可惜。</br>  剩下的路程,不過二十里。</br>  犍牛撒開蹄子跑起來,速度倒是跟得上。</br>  兩三里外,跟屁蟲一般的遼軍追兵也停了下來。</br>  忽而松望著遠處的沖天火光,一聲長嘆。</br>  “老巴奪的馬場完了。”</br>  吉爾施撇撇嘴,不以為然。</br>  “那老家伙頑固得要死。”</br>  “他那馬場。緊挨著官道,距離丹水又近。”</br>  “早晚被搶。”</br>  “跑?”</br>  “他還跑得過那什么……沈麟的鐵騎?”</br>  “咱們都奈何不得呀,呵呵!”</br>  沈麟可能想不到。</br>  鐵軍的大名,已經在遼人的高級軍官中傳開。</br>  他沈麟,也早就不是無名小卒了。</br>  能輕易滅殺應州世子親率的六千精銳。</br>  還能騰出手來跑到幾十里外,把小王爺的人馬打得落荒而逃。</br>  這般強悍的對手。</br>  應州高層不關注都難。</br>  現在更不得了。</br>  這家伙居然敢深入內陸?</br>  一把火燒了應州王視若禁臠的造船場?</br>  相比于陣亡的一千多輕騎。</br>  一家小小馬場被劫掠。</br>  真算不得什么。</br>  沈麟的隊伍再次上路。</br>  前后綿延一兩里。</br>  這支隊伍,想不引起關注都難。</br>  可沈麟依然打著火把長龍,大搖大擺。</br>  深處敵境,卻如閑庭信步一般。</br>  不到半個時辰,水,陸兩軍在黃龍江沙灘上匯合。</br>  陳梁一步跳下船來,興奮地直搓手。</br>  “哎呀呀,大人,收獲不錯呀!”</br>  “咱們在河里可是看清了。”</br>  “你們還順手牽羊端了個馬場?”</br>  “嘖嘖,這下子,戰馬都過千匹了。”</br>  “還有不少富裕呢!”</br>  “大人,您第一次上岳父家里。”</br>  “這禮物,真是太豐厚了。”</br>  吳七咧咧嘴,嚷嚷道。</br>  “小子,亂說個啥?”</br>  “這禮物,也有七爺的份兒好不?”</br>  沈麟笑罵道。</br>  “沒大沒小,老七,敢跟姐夫搶東西?”</br>  “信不信?回頭無悔就得收拾你?”</br>  吳七回頭一看,火把照映下,三女正笑作一團。</br>  唉!</br>  誰叫自己偏偏娶了個最小的呢?</br>  當妹夫,好像七爺虧了。</br>  無悔乖的很,才不會收拾他呢。</br>  挑來挑去,還是這丫頭跟自己最有緣。</br>  嗯嗯,知足了!</br>  “成了,趕緊裝船吧!”</br>  “咱們這次驚動不小了。”</br>  沈麟收攝心神,安排道。</br>  “輕重騎下馬休息。”</br>  “烤點羊肉墊吧墊吧!”</br>  “陳梁,你部水軍負責裝船轉運。”</br>  “先弄到南岸再說。”</br>  水軍戰船不需留下來掩護。</br>  放下六架備用的破陣弩、一批磷火彈就夠了。</br>  千擔級戰船武備齊全,加了鐵皮鋼架子。</br>  運輸量大不如前。</br>  能塞進去七八十匹馬就不錯了。</br>  僅僅只有原來運載量的一半。</br>  兩艘三千擔的大船好一點,頂多翻倍。</br>  活物運輸不易,總不能往底倉和二層艙室里趕吧?</br>  六艘戰船一次,也僅能轉運四五百匹。</br>  不過,沈麟倒是不著急。</br>  到了江邊,就是自己的主戰場了。</br>  白娘子擔心地問道。</br>  “公子,遼人艦隊會不會趁夜返回?”</br>  沈麟其實跟陳無暇一樣,對于水軍夜航了解的并不多。</br>  吳七經常在大碼頭逛,他信誓旦旦地道。</br>  “不能夠!!”</br>  “戰船何其珍貴?”</br>  “能夜航的,頂多是一千或者三千擔的。”</br>  “損失了頂多心疼一下。”</br>  “大型戰船,有月色才敢夜航。”</br>  “要么,只能趁著早上或者傍晚起霧的時候趕路。”</br>  “遼人水軍實力有限。”</br>  “如昨天那般大搖大擺的情況,絕不會多。”</br>  吳七一說,眾人心中大定。</br>  遼人艦隊要是被大周水軍咬上了。</br>  就算打贏了,也會有所折損。</br>  偏偏。</br>  應州王的造船能力,連大周水軍的十分之一都趕不上。</br>  他消耗不起。</br>  上次安定一戰,遼人就丟掉了二十二艘三千擔戰船。</br>  他的艦隊里,護衛船和哨船已經嚴重不足了。</br>  哪敢單獨分出一部分跑回來?</br>  只有抱團進退,才是最佳的用兵之道。</br>  水軍萬夫長耶律源恐怕萬萬想不到。</br>  他這次出行,老巢都被沈麟給摸了。</br>  要重建一個大船場,可不容易。</br>  造船需要晾干的上好木料,絕不能將就。</br>  可惜,桃源鎮諾大的庫存,都付之一炬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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