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姑爺,是專門跑來炫富的么?</br> 死胖子嚷嚷著要拿出百煉寶刀砍人,還沒看到實物呢。</br> 這個酸秀才直接就戴上兩指箍?</br> 一拳砸下去,誰受得了?</br> 驢球子的,百煉鋼都成大白菜了?</br> “那個?陳兄……”</br> 你陳家的閨女嫁個同樣姓陳的姑爺,合適么?</br> 陳天浩終于體會到有錢姑爺在場。</br> 簡直是倍兒有面子的事情。</br> 他志得意滿得撫摸著一把花白胡子哈哈大笑。</br> “劉兄,見笑見笑!”</br> “提親的事兒,就別說了。”</br> “順便告訴你一聲。”</br> “他們真定陳家,跟咱北邙山同姓不沾親。”</br> “這一代出了陳麒、陳麟一對雙胞胎。”</br> “咱這大姑爺是個讀書種子,今年剛中了舉。”</br> “另一個陳麟,十六歲中了秀才就荒廢了,整天鉆研些奇技。”</br> “這不?這兩年,他練出好幾把百煉鋼兵器。”</br> “老夫和二弟,還有三姑爺,可不人手一把嘍?”</br> “對了,他還鑄造了一把更好的短劍,一下子就贏得了咱家二閨女的芳心。”</br> “哎,女大不中留哇!”</br> 完了!</br> 劉氏父子心中哀嚎不止。</br> 劉家算太原府排名前幾的豪強。</br> 家財數(shù)以百萬計。</br> 可百煉鋼屬于運氣產(chǎn)物,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br> 人家都拿三把百煉級寶刀、寶劍當聘禮了。</br> 自己一行人,準備的大堆禮物太俗氣。</br> 根本入不得法眼嘛!</br> 這可咋辦?</br> 劉承志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老爹。</br> “爹……您看……”</br> 劉連籌當了這么多年的家主,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br> 既然被別人捷足先登了,那就自認倒霉好了。</br> 沒必要死纏爛打,反而遭人嫉恨。</br> “哈哈哈!”</br> “恭喜陳兄覓得佳婿!”</br> “老弟我……確實冒昧了。”</br> “看來,今兒這杯喜酒,是一定要叨嘮嘍?”</br> 伸手不打笑臉人。</br> 陳家寨也不想往死里得罪太原府劉家。</br> 大伙兒都在江湖中打滾,抬頭不見低頭見嘛!</br> “托劉老弟吉言。”</br> “那就,擇日不如撞日!”</br> “司禮何在?吉時到了吧?”</br> “開席!”</br> 一場突如其來的提親鬧劇,頓時煙消云散。</br> 老劉家還不好意思把大堆禮物帶回去。</br> 吃人家的酒宴,總得隨點份子吧?</br> 正好,三十匹馬托的東西,全被老陳家收下了。</br> 如今,陳總舵主被自家便宜女婿熏陶得夠夠的。</br> 再不會被幾千上萬兩銀子的“破爛”晃花了眼睛。</br> 各種山珍河味流水價般端上來。</br> 吳七帶來的好酒更是敞開了喝。</br> 桌子從大堂一直擺到了街面上。</br> 陳家寨有好多年沒有如此熱鬧、奢侈過了。</br> 劉承志拉著老爹坐在一旁,低聲道。</br> “爹,就這么算了?”</br> 劉連籌翻了翻白眼。</br> “你還想怎么辦?”</br> “咱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br> “天下的好女子,多得是。”</br> “娃呀,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是?”</br> “想開點!”</br> 劉承志不甘心地道。</br> “爹,北地局勢,越來越緊張了。”</br> “不能和陳家聯(lián)姻,咱老劉家的生意可是難做了呀!”</br> “幾個月前。咱家走私生意被劫,到現(xiàn)在還沒查出點眉目呢。”</br> “光靠咱家的武力,護不住啊!”</br> 這倒是。</br> 人老成精的劉連籌所說有些猜測。</br> 十多萬擔物資,那么多大船,說丟就丟了?</br> 遼人那邊已經(jīng)證實,他們正需要劉家出力呢。</br> 不可能玩兒黑吃黑。</br> 問題還是處在大周這邊。</br> 唉,算了!</br> 損失再大,也不至于讓諾大的劉家傷筋動骨。</br> 后面小心些就是了。</br> “娃呀,爹尋思著。”</br> “老陳家不行!”</br> “北邙山馬賊寨子多著呢!”</br> “自從盧閻王,楊彪王、馬老九被滅。”</br> “你以為其他寨子,不防著一家獨大的陳家寨?”</br> “尊陳天浩為總舵主,不過是迫于形式罷了。”</br> “咱們有是機會,分化瓦解。”</br> “不著急!”</br> 兩父子竊竊私語,沈麟也低聲對老岳父兄弟道。</br> “岳父,二伯,我想起來了。”</br> “太原府劉家,你們得防著點兒!”</br> “這幫人跟遼人有瓜葛。”</br> “走私生意做的大著呢,鹽、鐵、糧食,啥都敢賣啊!”</br> 什么?</br> 陳天放一臉震驚。</br> “小子,這話不能亂說啊!”</br> “劉家好歹……也是北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豪強。”</br> “就算跟遼人搞走私,有些東西是不能賣的。”</br> “江湖人,也得有個底線。”</br> 陳天浩凝重地點點頭。</br> “沒錯,雖說大周朝廷一向視咱們?yōu)轳R賊。”</br> “鼎盛時期,還追得咱們祖上滿地亂跑。”</br> “可咱們,首先是漢人不是?”</br> “江湖人也得講家國情懷。”</br> “一旦亂來,會被同道看不起的。”</br> 沈麟心中冷笑。</br> 可拉倒吧。</br> 大周有多少大家族從事走私的勾當?</br> 護送、押運的江湖人還少了?</br> 不過,對于兩老頭的底線堅持。</br> 沈麟其實挺滿意。</br> 他認真低聲道。</br> “確鑿無疑!”m.</br> “幾個月前,莊子才的大公子莊名揚,就帶著安定水軍。”</br> “在太原府水域截胡了一支走私船隊。”</br> “光是糧食和食鹽,就有十幾萬擔。”</br> “這批物資,恰恰低價處理給我了。”</br> “至于船上的精鐵,肯定有,莊名揚沒說。”</br> “他還從瀘水換了好大一批回去呢。”</br> “您二位說說?”</br> “太原府還有哪個劉家,有這般大的膽子和出貨量?”</br> 這下不用懷疑了。</br> 沈麟都收了糧食物資,那還有假?</br> 偏偏如此大的走私量,還是姓劉的家族干的。</br> 除了眼前這父子一家人,太原府真還挑不出別家來。</br> 陳天浩沉吟了一下。</br> “言之有理!”</br> “以后得盯著這幫人了。”</br> “再敢亂來,咱們也不介意去玩兒一把黑吃黑。”</br> 陳家沒有船隊。</br> 可沈麟有。</br> 好歹有上萬擔的運量呢。</br> 單單是運兵過江,幾千馬賊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br> 更何況,陳家寨也打算擴大蘆岔角碼頭。</br> 山上晾了不少干木頭。</br> 太大的戰(zhàn)船造不了,千擔級的運輸船當不在話下。</br> 這種運量,也足以搭載兩架重型投石機了。</br> 如果有個二三十艘。</br> 跟著沈麟的船隊跑一跑,誰知道北邙山馬匪攪合在里面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