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文武官員都湊過來起哄。</br> 不少陳家寨出身的軍官，知道沈麟前些日子上山了。</br> 他們從小，可沒少受過白娘子的調教。</br> 有些年歲相當，甚至大兩三歲的。</br> 都對陳家大小姐又怕又敬的，無有不服者。</br> 山里男子討個婆姨不容易。</br> 以前大家窮困潦倒，自個兒都吃不飽，上哪兒說親去。</br> 二十郎當歲，沒結婚的大有人在。</br> 這大半年來，倒是有錢了，可軍中管得緊。</br> 一幫山賊歷經改造，好歹都是大小軍官了。</br> 責任心也高了，眼界自是不凡。</br> 就算匆匆忙忙回去說個媳婦，大伙兒心中也不愿將就。</br> 年前，絕大部分軍官的父母親人，都來鐵城定居了。</br> 再回北邙山說親，也不大合適。</br> 于是，剛過完年不久，城里就開始流行相親熱。</br> 適齡的壯丁，大多數都在軍中。</br> 他們的待遇，遠比進工坊更好。</br> 特別是那些軍官，幾乎被媒婆踏破了門檻。</br> 好歹六千來戶人家，適齡的女兒也不少。</br> 最早一批，陳家和梁家軍官三百號人。</br> 混得最差的，都是個副職小旗官。</br> 普通士兵月餉一兩銀子，隊長、副隊長翻倍。</br> 正副小旗官每月再翻倍，就能拿到四兩銀。</br> 還沒加上豐富的出戰津貼和戰后獎勵。</br> 鐵城最早修建的房子，第一批購買者，就是軍官們。</br> 他們有錢，吃住都在軍營，沒地方花呀！</br> 不買房子、商鋪，留著干什么？</br> 梁家軍官們幾乎都結婚了。</br> 陳家寨這幫人卻挺為難的。</br> 好多人訂了婚，還等著呢。</br> 為何？</br> 大小姐，二小姐不還掛著么？</br> 陳家子弟都知道。</br> 北邙山雙嬌，一顆芳心都系在沈麟沈大人身上了。</br> 咱們走在前面，邀請人家來參加婚禮，不太好吧？</br> 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br> 咱家大人厲害如斯。</br> 竟然先一步把大小姐收入房中？</br> 咱們老寨主也居然沒反對？</br> 這是好事成雙啊！</br> 沈麟望著一幫軍官、吏員，笑呵呵地道。</br> “成！”</br> “定個日子，二月初八。”</br> “大伙兒都來喝喜酒！”</br> “先說好了哈，不許送錢送禮物。”</br> “你們有一個算一個，誰有本官錢多？”</br> “好！”眾人一起鼓掌。</br> 梁自忠一改往日的正經嚴肅，帶頭起哄道。</br> “大人，禮尚往來是人之常情嘛！”</br> “你不收錢，這個……可以理解。”</br> “咱們那點小錢，確實送不出手。”</br> “禮物還是要給的，要不然，那好意思去喝喜酒？”</br> 哈哈哈哈！</br> 其他人也樂了。</br> 沈忠和負責鐵城的商業買賣，歷練得八面玲瓏。</br> 他四下里拱了拱手。</br> “那還不簡單？”</br> “隨禮是老規矩，確實不能少，也抹不開面子。”</br> “那就定個規矩。”</br> “禮物價值，不得超過一兩銀子好了。”</br> “而且，咱們以后啊，婚喪嫁娶，也不收現銀。”</br> “隨便備點禮物，意思一下就行。”</br> “反正吶，吃喝一頓，你也吃不回去。”</br> 眾人全都忍俊不住，一起捧腹大笑。</br> 吃不回去沒關系呀！</br> 他能結婚辦滿月酒，咱也會呀。</br> 早晚有收回來的一天。</br> 再說了，在場的，哪個年收入不得幾十兩銀子起步？</br> 還在乎哪點小錢？</br> 晚飯時候，沈麟抿著碧色醇香的竹葉青。</br> 抬頭看看在座的三位美嬌娘，不由得感嘆人生美好。</br> 夫復何求也！</br> “趁著這次酒宴，咱把無雙也收了。”</br> “你們二位當姐姐的，沒意見吧？”</br> 柳楚兒作為大婦，月牙兒似的雙眼都笑瞇了。</br> “咯咯咯，早就應該了。”</br> “免得這死妮子，沒事兒老聽墻根。”</br> “她呀，春心萌動好久啦！”</br> 紅娘子撅著小嘴，伸手就去撓。</br> “胡說，我……我沒有！”</br> 恰好，坐在右手邊的白娘子，擋開了她的“魔爪”。</br> “你有！”</br> 陳無雙頓時臉泛紅暈，死鴨子嘴硬。</br> “我真沒有！”</br> “姐，你哪邊的？”</br> 陳無暇樂不可支。</br> 哼哼，拉幫結派？</br> 休想！</br> “姐姐我站在正義一邊。”</br> “楚兒都能發現，老姐我還聽不著動靜？”</br> “昨兒晚上，房上的瓦片響了兩聲。”</br> “你當姐不會去看看？”</br> 這下實錘了！</br> 沈麟的三進大院子，前有一百親衛。</br> 后有一百娘子重騎。</br> 其中不乏武功高超之輩。</br> 他們作為下屬，肯定不會干這種無聊的事兒。</br> 能瞞住他們里三層外三層的警戒線。</br> 別說一個夜行人，就是只蒼蠅、蚊子都很難飛到中院來。</br> 唯一可能的，就是“內鬼”了。</br> 而這技高一籌的內鬼，也絕對非紅娘子莫屬。</br> 這丫頭雙手捂臉，耍賴一般趴在桌子上。</br> “姐，你真行！”</br> “居然跟蹤我？”</br> “你……豈不是你也偷窺了？”</br> 白娘子噗嗤一笑，猶如優曇夜放，美不勝收。</br> “姐有你那般無聊？”</br> “我只是好奇，上去才發現是你，還看個啥？”</br> “咱自然回房睡覺了。”</br> 柳楚兒小嘴微張，怎么會這樣？</br> 相公昨天剛回，自然得“犒勞”一下她了。</br> 也久別勝新婚，兩人癡纏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br> 結果，全被人家聽去了？</br> 好羞人喲！</br> “相公，簡直……豈有此理。”</br> “你必須把這魔女給收了。立刻，馬上，趕緊的！”</br> “誰樂意晚上睡覺，外面趴著一只壁虎啊？”</br> 沈麟笑得心花怒放。</br> 他當真沒想到。</br> 無雙這丫頭還有如此搞笑的嗜好？</br> “喂，無雙，聽墻根的感覺很好么？”</br> “你不會上癮了吧？”</br> 陳無雙羞不可抑，連頭都不敢抬。</br> 太沒面子了。</br> 咱好歹是堂堂娘子軍的千戶官啊！</br> 不行，必須要封口。</br> 決不能傳出這間餐廳去。</br> “好了啦！”</br> “打住打住。”</br> “人家沒那種窺人隱私的古怪嗜好。”</br> “人家就是好奇公子你，跟我大姐纏綿了那么些天。”</br> “回到家，會不會……有了新人忘舊人。”</br> 末了，這家伙抬起嬌艷欲滴的俏臉，振振有詞道。</br> “話本里，不都這般寫著么？”</br> “九成九的男人都這樣？”</br> “新人娶進房，舊人哭斷腸么？”</br> 還有這說法？</br> 姑娘，你中毒甚深吶！</br> 你怎么相信小說家言呢？</br> 那幫無良的的騙子，就靠胡說八道混飯吃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