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科科長邱真,兼職娘子軍百戶。</br> 她是紅娘子的得力干將,還是梁直的未過門媳婦兒。</br> 此女辦事干練,沉穩心細。</br> “這三個家伙,都有武功在身呢,沒準兒能吊著大魚。”</br> “挑出十五個武功好手來。”</br> “三班倒,日夜給我盯著。”</br> “哪怕他們回了家,也想辦法潛進去,遵命!”</br> 讓邱真如臨大敵的三個“敵諜高手”,除了有點武功之外,其實就是萌新菜鳥。</br>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br> 下工回家。</br> 羅通對同行的十幾個街坊說了聲。</br> “你們先走,我尿個尿。”</br> 幾人也不管他,反正沈家集距離鐵城,就這么點路。</br> 隨時有鐵軍哨騎來回奔波,大家一點都不擔心安全問題。</br> 羅通貓著腰跑到一棵歪脖子桐樹下。</br> 他嗖嗖地爬了上去。</br> 往分叉樹窩子塞入一張紙條,又塞進去一塊石頭壓實。</br> 忙完這一切,羅通拍拍手,吹著口哨走了。</br> 不多一會,三個黑衣人悄悄靠近。</br> 邱真低喝道:“警戒!”</br> 另外兩人掏出望遠鏡來。</br> 下弦月的亮度很低,有了望遠鏡之助,無疑會看得遠一些。</br> 邱真上了樹,摸出紙條,背著樹蔭晃晃火折子。</br> 只看了兩遍,不多的內容全被她記住了。</br> “走!”</br> “回去!”</br> 一個同伴很是驚奇。</br> 他明明看到邱真把那張字條放回原地了。</br> “科長,不重要?”</br> 邱真失笑道:“對敵人可能比較重要。”</br> “但是,對咱們鐵軍而言,那就是……一場鬧劇。”</br> “這三人,恢復到二級監視吧!”</br> “只要不脫離咱們的視線就行。”</br> “放長線釣大魚,熟面孔挺好的。”</br> 山東路,東平湖上,白娘子站在指揮艙窗前,舉著望遠鏡,透過鐵葉窗簾往外瞅,嘴里振振有詞:“簡直就是胡鬧。”</br> “山東總兵邱延亮騎兵不過三千,步卒一萬二。”</br> “就想從正面擊敗遼軍?”</br> 陳梁指著濟寧水軍十幾艘戰船道:“這不跟岸上的投石機,打得有來有往么?”</br> “人家老邱官兒最大嘛!”</br> “水路齊攻,南北對進,遼人不是分兵了?”</br> 聽你這語氣,怎么有點幸災樂禍呢?</br> 十幾艘三千擔戰船,重型投石機不下五十架。</br> 遼軍的岸防投石機也差不多這個數。</br> 照理說,水軍打岸防,有點吃虧。</br> 可東平湖水面寬敞,戰船進退余地大。</br> 沖上去打一發,然后擊退。</br> 遼軍好像拿他們沒啥招兒。</br> 可人家都攻打鄆州好幾天了。</br> 重型投石機可不止這么一點。</br> 損壞了,調新的就行,只要人員撤得快就好。</br> 但濟寧水軍可不行,損失了暫時沒地方補充。</br> 就這么一個時辰,已經沉了一艘船。</br> 損壞后撤兩艘了!</br> 北面喊殺聲大起。</br> 邱延亮的總攻開始了。</br> 偏偏,近兩萬東平湖援軍,卻上不了岸。</br> 陳風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娘的,有這樣的蠢貨總兵。”</br> “難怪大周軍隊打不了野戰。”</br> “三萬多援軍呀,換個地方登陸。”</br> “大白天堂堂正正打不行?非要挑晚上夜襲?”</br> “搞得城內守軍和咱們都沒法上岸。”</br> 鐵軍是不想上岸。</br> 只要一輪磷火彈打過去,直接登陸鄆州碼頭就行。</br> 水軍出一半兒人,白娘子就能集合兩千五輕重騎。</br> 六千遼軍輕騎,大伙兒還真沒放在眼里。</br> 至于另外幾千漢兒軍,誰管他?</br> 遼軍滅了,他們投降還來不及呢!</br> 可這會兒盯著的人太多了。</br> 鐵軍獨立解決了須城之敵,功勞、收獲不小。</br> 再沖殺在前面,容易遭人嫉恨。</br> 就連最是好戰的陳風,都看起了熱鬧。</br> 沒必要拿自家兄弟的性命,去干吃力不討好的事兒。</br> 時間還沒過上兩刻鐘。</br> 岸上負責操控投石機的漢兒軍就齊聲大喊道。</br> “別打了!”</br> “邱延亮敗了!”</br> 大晚上的,聲音傳出老遠。</br> 起初,東平湖里的援軍還以為漢兒軍鬧幺蛾子。</br> 再玩詐敵之計呢!</br> 可漸漸地,有耳靈的,聽著北面的馬蹄聲、廝殺聲消停了。</br> 于是,濟寧水軍暫停攻擊。</br> 岸上的漢兒軍也巴不得歇會兒,繼續對峙吧!</br> 半個時辰后,東面有哨船飛奔而來。</br> 說邱延亮敗退五十里,布騎只剩八千人了。</br> 此時,敗軍正在湖邊等候,傳令水軍戰船過去掩護。</br> 不一會兒,哨船來到鐵軍旗艦之前。</br> 居然還是老熟人王敏。</br> “陳將軍,傳山東總兵將令。”</br> “所有援軍首領,都去東岸車船渡,商討抗遼大計。”</br> 夜色下。</br> 陳無暇清冷的聲音響起。</br> “王旗官,我等是路過的,不算援軍。”</br> “你復命去吧!”</br> 王敏一愣,有些恍然。</br> 是呀!</br> 人家安定西路軍有自己的任務。</br> 救援須城,還是自己認錯了,哭著喊著求來的。</br> 須城縣令張海乾知恩圖報。</br> 私下里,他給王敏一船幾十個官兵,包了五百兩作為酬謝。</br> 鐵軍來鄆城,并不是非打不可。</br> 有機會,就上岸去幫一把。</br> 沒機會,那就……沒辦法了。</br> “遵命!”</br> “陳將軍再會。”</br> 王敏一走,后面運輸船上的張海乾立刻跑來求見。</br> 他好心好意地提醒道。</br> “陳將軍,張某冒昧!”</br> “傳聞邱延亮貪婪、殘暴還特別小心眼。”</br> “您隨便派個軍官去應付一下啊!”</br> “反正貴軍多少兵馬,帶頭的是誰,張某也沒報上去。”</br> “場面上走一走,免得那家伙背后使袢子。”</br> 白娘子拱拱手,輕笑道:“多些張大人好意!”</br> “我們邊軍,跟地方班軍互不統屬。”</br> “說句不客氣的話,別看邱延亮身為一路總兵,哪怕他糾集幾萬人馬,都未必是咱家夫君,一個游擊軍的對手呢!”</br> “您放心吧!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br> “都只有被碾壓地份兒。”</br> 張海乾不過是感念鐵軍的援手之恩。</br> 提醒到了就行,陳無暇怎么做,他無權干涉。</br> “那好!”</br> “張某告退!”</br> 梁峰望著湖面上星星點點的漁火笑道:“哎哎哎,那狗屁總兵邱延亮,不會真來找咱們的麻煩吧?”</br> “須城收獲,咱們不甚在意,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官員看來。”</br> “咱們就是,小娃娃持金過市喲!”</br> 陳風冷哂道:“來就來!”</br> “老子不揍他滿臉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