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帶著著暖意,金色的光芒透過窗欞灑進來。</br> 作戰室里,寬敞亮堂。</br> 沈麟手持長長的竹鞭,站在大大的沙盤前,侃侃而談。</br> 上百大小軍官如小學生一般拿著炭筆,捧著小本子聽得入神。</br> 生怕錯過任何一點細節。</br> “這場金國大軍分三路奇襲宋朝的戰役,今天就講到這里。”</br> “明后天進行沙盤推演,每個人都得上場?!?lt;/br> “不管你選擇哪一方?!?lt;/br> “下課后,都得提前做好攻防預案?!?lt;/br> “參與培訓的四個千戶部,以整體成敗計算。”</br> “最后一名,負責打掃這棟大樓的所有廁所。”</br> “為期一個月?!?lt;/br> “努力吧,少年們!”</br> 啊?</br> 這懲罰?也太狠了!</br> 以前誰輸了,僅僅是打掃軍營廁所而已。</br> 要知道,這棟四層大樓,足有八間大廁所。</br> 軍、民兩部,二三百人在此辦公。</br> 一幫軍官去打掃一個月,多丟人???</br> 陳長林臉皮最厚,趕緊舉手。</br> 沈麟道:“講!”</br> 陳長林站起了,敬了個禮大聲道。</br> “大人,不好吧?”</br> “衙門大樓,有專人干這活兒的?!?lt;/br> “一個月呀,咱們不是搶人家飯碗了么?”</br> “哪是咱們光榮的鐵軍能干的?”</br> 你小子這借口找的,太蹩腳了。</br> 沒看見大伙兒都在捂嘴偷笑么?</br> 沈麟板起臉訓斥道。</br> “就你廢話多。”</br> “鐵城的清潔工,都是五十歲以上的大爺大媽?!?lt;/br> “讓他們輕松一點,不行?”</br> “人家活兒多著呢,不可以繼續掃地、擦窗戶去?”</br> “坐下!”</br> “呃!遵命!”</br> 陳長林訕訕地坐下了。</br> 你們,真混蛋。</br> 咱也是為大家好才出頭的,爾等還偷笑?</br> 太無良了,算啥好兄弟?</br> 林銳舉手道。</br> “大人,您這次假設的金國侵宋戰例?!?lt;/br> “跟上次的完全不一樣?!?lt;/br> “末將越來越覺得,這回三路齊出,簡直就是未來遼周大戰的預演?。 ?lt;/br> 底下頓時議論聲一片,絕大多數軍官都紛紛附和。</br> 實在,太真實了。</br> 沈麟心頭暗暗發笑。</br> 要不然呢?</br> 小爺費盡心思,備了好幾天的課。</br> 單單照搬記憶中的歷史怎么行?</br> 上次給的戰例,就是第一次金國攻打宋朝。</br> 甚至宋金兩國聯手滅掉大遼,沈麟都改頭換面糅合進去了。</br> 這一次的戰例,除了國名,雙方將領不一樣。</br> 就連山水地理,沈麟完全套用了大周的地圖。</br> 所以,大家理解成現實的預演,完全正常。</br> “邦邦邦!”</br> 沈麟用竹鞭敲敲桌子。</br> 底下頓時安靜了。</br> 眾軍官一個個正襟危坐。</br> “林銳猜得沒錯?!?lt;/br> “這就是未來大戰的預演。”</br> “大周走到今天,由盛轉衰的原因?!?lt;/br> “本官也分析了好幾次。”</br> “諸位都明白,單單就民間財富和人口而言。”</br> “大周三倍于大遼。”</br> “但大周的朝廷跟遼國比起來,施政手段相差太遠?!?lt;/br> “空有龐大的人口和財富,卻不能轉化成強盛的國力?!?lt;/br> “更可悲的是,上層文官和軍官沒幾個明白人?!?lt;/br> “他們只會幫倒忙,扯后腿?!?lt;/br> “所以,兩國的國力和軍力,得顛倒一下。”</br> “遼國三倍于大周!”</br> “這場未來之戰,避免不了?!?lt;/br> 掰開了,揉碎了。</br>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br> 也只有在沈麟面前。</br> 大伙兒才可以無所顧忌地討論大周朝政的得與失。</br> 時間一長,每個人心里都沉甸甸的。</br> 滿是悲哀和無奈。</br> 就像你坐在一艘大船上,眼看著它正在傾覆。</br> 可你卻救不了這艘船,也救不下滿船的人。</br> 就算這般危急了。</br> 還有人在摔斷槳,燒船帆,大肆破壞,不惜與船同沉。</br> 你唯一能做的。</br> 就是先搶一艘救生舢板,保證自己能跑出去。</br> 順便,力所能及地救起幾個無辜之人。</br> 梁自忠長嘆道。</br> “按照大人布置的作業,好好做?!?lt;/br> “我鐵城也是大周的一份子?!?lt;/br> “咱們力量太弱小,也許救不了整個大周,甚至整個北地?!?lt;/br> “可咱們,也力爭保住安定府這顆北方明珠?!?lt;/br> 陳云點頭贊同道。</br> “沒錯,大家一起努力?!?lt;/br> “未慮勝先慮敗。查漏補缺,免得到頭來手足無措?!?lt;/br>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br> 沈麟很欣慰。</br> 這才教了大半年。</br> 手下軍官們的成長速度,超出他的想象。</br> 如果,他把所有冷兵器時代的戰例,都搬過來。</br> 讓大家在不斷的推衍中成長。</br> 也相當于開辦了一所軍校。</br>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所軍校的教官,暫時只有他一個。</br> 教學方式呢?</br> 講究的是啟發式,著重交流和領悟。</br> 教官和學生一起,都在進步。</br> “報告!”</br> 沈麟轉頭問道:“何事?”</br> 親衛馬東站在門口大勝稟報。</br> “有五艘戰船進入瀘水?!?lt;/br> “打的是黃江水軍旗號,快到水門碼頭了?!?lt;/br> 沈麟劍眉一皺。</br> 黃江水軍?</br> 天遠地遠的,怎么瞎跑到瀘水河來了?</br> 流浪灘不通航,只能繞經黃龍江而來。</br> 奇怪。</br> “梁自忠,陳云、陳無雙隨我來?!?lt;/br> “其他人繼續討論。”</br> “虎!”</br> 幾人飛快下樓,跨上戰馬踢踢踏踏直奔水門。</br> 大街上人來人往,都不能放開了跑。</br> 好在老城區不大,三里路轉瞬即到。</br> 碼頭上,一艘明輪試驗船已經靠岸。</br> 水軍戰船全都遠赴山東了。</br> 速度奇快的試驗船,就承擔起了哨船的職責。</br> 為了全方位測試,已經陸續造了五艘。</br> 最大的一艘載重一百擔,能塞二十多個兵。</br> 沈麟舉起望遠鏡。</br> 七八里外。</br> 五艘高大的戰船,正順流而下。</br> 清一色的五千擔級,白帆鼓脹,黃龍旗飄揚。</br> 每艘戰船的甲板上,都聚集了不少水兵。</br> 他們正指著水面上疾馳的明輪小船嘖嘖稱奇。</br> 人家干脆不用帆,也不見劃槳,卻快如奔馬。</br> 順風緩流,居然比戰船快了一倍?</br> 這要是改成專門的哨船。</br> 實用性,不容置疑。</br> 一幫京城來的大爺們,平常都看不起地方上的土鱉。</br> 哪里想到?</br> 他們剛進入瀘水,就被沈麟的人給上了一課。</br> 到底誰是土鱉?</br> 好像要打個顛倒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