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名揚聽到沈麟陰陽怪氣的話,不由得怒火中燒。</br> 他么的,幸災樂禍呢?</br> 老子好好的水軍游擊官,領兵上萬。</br> 卻因為你家那幾艘破船的緣故。</br> 被老頭子發配到剿匪大軍中來。</br> 偏偏,家里的老二還冒頭了。</br> 以后,莊家的繼承人,就不是我莊大公子一枝獨秀。</br> 倒霉!</br> 煩透了!</br> “你……”</br> 李廣利當然了解兩人之間的宿怨。</br> 他特意叫莊名揚過來嘮一嘮,是存著勸和的意思。</br> 沈麟這人不簡單,</br> 能與之為友,對莊系人馬有好處沒壞處。</br> 單單瀘水的新船和精鐵,就讓李廣利生不出為敵的心思。</br> 老舅一向是謀定而后動,視野看得遠。</br> 他多半和咱想法差不多。</br> 偏偏表弟這個紈绔,爛泥扶不上墻。</br> 你憑什么跟人家沈麟斗?</br> 沒有表哥我和你老爹撐腰。</br> 你小子,啥也不是!</br> “好啦好啦,開玩笑而已!”</br> “名揚你還當真了?”</br> “聽說賊寇搶了不少美女,連死鬼黃大公子的嬌妻美妾。”</br> “都被楊成良,趙歸一笑納了。”</br> “當個壓寨相公,其實也不錯,哈哈哈!”</br> 沈麟冷不丁地道。</br> “嘿嘿,我聽說那幾個跟著楊成良起家的混蛋。”</br> “陸大江啊,沈鐵柱等等,現在都好男風哦!”</br> 莊名揚聽得菊花一緊。</br> 要不要這么夸張?</br> 不能跟沈麟這個小王八蛋聊下去了。</br> 好嚇人的!</br> “那啥……我去跟沈毅聊聊!”</br> 沈麟怪笑著挽留道。</br> “別呀!”</br> “你看沈毅都往咱們這里走呢!”</br> 沈毅樂呵呵得遠遠拱手。</br> “這么熱鬧?”</br> “都聊啥?”</br> 沈麟雙手畫了個大圈,表情夸張。</br> “咱們說賊寇劫掠了無數美女。”</br> “堂哥,你多搶幾個回來哈!”</br> 沈毅沒好氣地笑罵道。</br> “胡說八道!”</br> “哥是正經人,剿匪豈是為了搶女人?”</br> 沈麟攬著他的肩膀,嫌棄地道。</br> “你怎么還穿著繳獲遼軍的破鐵甲呢?”</br> “我給你帶來兩幅四十煉的半身甲。”</br> “趕緊去找梁直,你認識的。”</br> “換了吧!”</br> 沈毅大喜過望。</br> 瀘水出產的制式鐵甲,聽說不過二十煉而已。</br> 四十煉的,怕是將官專用的精甲了。</br> 這玩意根本買不到。</br> 李廣利和他兩個侄子成天穿著到處顯擺。</br> 說是沈麟特意贈送的。</br> 原因很簡單。</br> 安定水軍剿滅了遼軍那支神出鬼沒的艦隊。</br> 燒了他們的造船場。</br> 黃龍江水路為之一清,對沈麟也是有好處的。</br> 送三副精甲當禮物。</br> 李家叔侄當然笑得合不攏嘴。</br> 這下好了。</br> 沈麟也有份兒。</br> 還是一次兩套。</br> 看來,咱這堂弟對咱還真不錯。</br> 沈毅開開心心跑去找梁直了。</br> 邊兒上的莊名揚羨慕得不要不要的。</br> 他早就了解了。</br> 沈麟出品的這種精鐵半身甲。</br> 人馬具裝,全套只有七十斤。</br> 四十煉精鐵打造的啊!</br> 人體和戰馬的重要部位,全都防得嚴嚴實實。</br> 只要不是太倒霉,想死都難。</br> 這家伙繃不住了,厚著臉皮央求道。</br> “沈麟,沈大人,以前是小弟不對。”</br> “能不能……賣給小弟幾套?”</br> 沈麟居然答應得很爽快。</br> “沒問題呀!”</br> “等你剿匪回來吧!”</br> “這種精甲制作不易,最多給你五套。”</br> “我的工坊也無法量產。”</br> 莊名揚心情復雜,既開心又失望。</br> 聽沈麟的口氣,雙方似乎有和解的可能。</br> 反正老莊家現在也奈何不了沈麟。</br> 能拖就盡量拖著唄。</br> “沈大人啊,咱是要上戰場呢!”</br> “能不能先給?就一副也行啊!”</br> 沈麟故意裝出一副無奈的表情。</br> 他攤攤手道。</br> “莊兄,沈某不是小氣之人。”</br> “但你應該知道。”</br> “精甲哪是好制作的?”</br> “我的煉鐵坊,那么多工匠,一個月都造不出十套來。”</br> “軍中也只裝備到百戶一級。”</br> “這玩意,真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br> “當真沒有多余的啦,你總不會讓我去軍官身上剝吧?”</br> 李廣利趕緊勸道。</br> “表弟,你就別為難沈兄弟了。”</br> “他說的是事情。”</br> “從十煉鐵慢慢錘打到四十煉,可不是人多就能辦到的。”</br> “要不?我讓成棟把他那套先借給你?”</br> 莊名揚怎好意思跟小家伙搶東西?</br> 再說了,李成棟多半打死都不愿意。</br> “唉!”</br> “算了!”</br> “此戰,我外出的機會也不多。”</br> “就身上這套步人甲,將就著用吧!”</br> 沈麟又擠眉弄眼地道。</br> “賊寇中,我有幾個仇人。”</br> “你們要是給弄死了,拿著人頭來找我。”</br> “就算從軍官身上剝,咱也給你們。”</br> “懸賞嘍!”</br> “楊成良的人頭,換二十套精甲。”</br> “另外,陸大江、沈鐵柱和沈鐵山三個敗類。”</br> “一顆人頭換五套。”</br> “咱說話算數,隨時可換!”</br> 剛剛換了一身新甲走回來的沈毅,都動心了。</br> “當真?”</br> 沈麟慨然道。</br>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br> 李廣利眼神發光。</br> 精甲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br> 保命之物,哪個將官不動心。</br> “打住,就咱們幾個人知道了就行。”</br> “你可別到處嚷嚷。”</br> “楊成良不好殺。”</br> “你說的那三個賊寇小頭目嘛,可以搞!”</br> 沈毅興沖沖地笑道。</br> “那就看誰的動作快了。”</br> “手快有,手慢無喲!”</br> “咱這次,就盯著幾個瀘水出去的混賬了!”</br> 李廣利癟癟嘴,不以為然。</br> “別以為就你有騎兵。”</br> “咱的一萬水軍里,也帶著三千騎呢!”</br> “陸戰,咱老李也不怕!”</br> 另一邊的莊名揚暗戳戳的想著。</br> 你們那破騎兵能跟小爺的比?</br> 別看咱只有兩艘五千擔大艦,人數不到五百。</br> 可小爺早有準備。</br> 這些人都是從上萬水軍中挑出來的敢戰之士。</br> 人人鐵甲不說。</br> 騎上戰馬,自然是無堅不摧的鐵騎。</br> 可惜幾煉鐵甲太重了。</br> 戰馬只能用皮甲。</br> 真要碰上那幾個小頭目的人馬。</br> 小爺照樣能萬軍陣中取首級。</br> 七十斤的精鐵具甲,小爺換定了。</br> 要是能弄死楊成良就好了。</br> 二十套啊!</br> 足以把小爺的親衛,武裝成堪比鐵罐子的重騎了。</br> 誰能奈我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