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直看到沈麟果斷的射殺了對方,不由得大感不妙。</br> 其他幾人也驚呆了。</br> 這可是對方的首領啊!</br> 反正他也跑不了了,抓來拷問一番不好么?</br> “大人,這……這也……”</br> 沈麟聳聳肩,他走近嚴慎死不瞑目的尸體。</br> 然后,招招手。</br> “都過來看看吧!”</br> “這家伙嘴里的血液都變黑了。”</br> “本官不提前射死他。”</br> “咱們,豈不是吃虧了?”</br> 梁直恍然大悟。</br> “他……他剛才咬衣領子。”</br> “是服毒自盡?”</br> 沈麟點點頭。</br> “然也!”</br> “這種人,絕對是高級間諜。”</br> “無論是來自遼國,還是大周。”</br> “他的身份都不低。”</br> 他從樹上折下根棍子,開始扒開嚴慎的衣服、軟甲。</br> 這家伙血肉模糊的,鬼知道帶不帶毒呢?</br> 還是小心一點好。</br> 親衛梁山好奇地問道。</br> “大人,剛才有人說遼國話。”</br> “難道?”</br> “還不足以判斷這些刺客的來路?”</br> 沈麟搖頭失笑道。</br> “山子,你太天真了。”</br> “看看家伙,身上什么腰牌、文書都沒有。”</br> “很難證明其身份啊!”</br> “說明什么?說明他們都是抱著必死之心來的。”</br> “臨死喊幾句,萬一是故意的呢?”</br> 眾親衛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得面面相覷。</br> 大人這么一說,咱們反而更糊涂了。</br> 搞了半天,你剛才也是故意那么一說。</br> 就是想氣一氣這個死鬼?</br> 梁直苦笑道。</br> “大人,我們把其他尸體也收攏一起吧。”</br> “沒準兒能找到些線索呢!”</br> 沈麟叮囑道。</br> “都用布呀,樹葉啥的墊著手。”</br> “這些家伙太陰損了,別中毒!”</br> 幾個親衛應聲而去。</br> 你都這般小心翼翼的檢查。</br> 咱們哪敢掉以輕心?</br> 唉,不知道無暇他們有沒有追到那個大頭矮子?</br> 不一會兒,十三具尸體并排擺放在一起。</br> 雜七雜八的東西搜羅出一大堆。</br> 匕首,毒針、柳葉鏢,骨朵,刀等武器應有盡有。</br> 瓶瓶罐罐也不少。</br> 金創藥、止血散,各種叫不出名字的。</br> 五花八門。</br> 唯一缺少的,就是吃的。</br> 沈麟劍眉一皺。</br> “奇怪了。”</br> “看這些人的鞋底磨損情況,不像趕遠路的樣子。”</br> “可為何?沒有干糧呢?”</br> “難道?”</br> “他們在附近,還有補給點?”</br> 梁直道。</br> “會不會騎著馬?放在某個地方了?”</br> “不應該啊!”</br> “咱們的探馬哨騎,幾乎覆蓋了大半個安定縣。”</br> “憑著望遠鏡遠距離觀察,十幾匹馬的隊伍。”</br> “就算晚上,也別想靠近鐵城十里之內。”</br> 人家不一定非要騎馬。</br> 這些武功高手,一天步行百十里根本不是難事。</br> 沈麟轉過頭吩咐道。</br> “破開他們的肚子。”</br> 啊?</br> 這時代,都講究個人死為大。</br> 就算是敵人呢?</br> 人家死了,就挖個坑埋了。</br> 您還要虐待尸體不成?</br> 梁直猶豫道。</br> “大人……這不太好吧?”</br> 沈麟沒好氣地笑罵道。</br> “笨蛋!”</br> “本官今兒交你們一招。”</br> “看敵人腸胃里的消化物,就能判斷出這幾天的情況。”</br> 沈麟當然不會用親自動手。</br> 梁直當即苦著臉,第一個開始解剖嚴慎的尸體。</br> 其他人只得有模學樣。</br> 反正,這些死鬼又不需要帶回去。</br> 大不了,一會兒多蓋點土好了。</br> 好吧!</br> 嚴慎的腸胃都翻出來了。</br> 沈麟忍住干嘔,用樹枝扒拉著。</br> “記住嘍!”</br> “正常食物,在胃里堅持一、兩個時辰就得進入小腸。”</br> “小腸里消化的長一些,兩到四個時辰。”</br> “大腸里就更長了,五到十個時辰吧!”</br> “所以,沒有便秘什么的問題。”</br> “吃的東西,一到三天就足以排出體外。”</br> 嘔!</br> 大伙兒都轉過頭去干嘔。</br> 看到的,聞到的就這么難受了。</br> 大人,您居然還說的頭頭是道?</br> 這也,太那啥了。</br> 沈麟早就用衣襟捂住了口鼻。</br> 他繼續悶聲悶氣的道。</br> “嗯?這頭領就是吃的好呀。”</br> “居然沒啥五谷雜糧的殘留?”</br> “不對,怎么胃部、大小腸都有血絲?”</br> 梁直堅持著靠近些。</br> “大人,會不會是毒藥的作用?”</br> 沈麟搖搖頭,否定道。</br> “哪有那么快?”</br> “大小腸應給不會。”</br> “他娘的,這家伙不會茹毛飲血吃生肉吧?”</br> 接著,沈麟連著扒拉了好幾個人的腸胃。</br> 特別是那個清瘦漢子體內,堪稱大發現。</br> 沈麟得意洋洋地道。</br> “各位,看到沒?”</br> “這些人的胃里,大小腸全都是草根野菜。”</br> “那就證明,他們至少斷糧三天了。”</br> “不不不!”</br> “不僅僅如此,可能有五到十天。”</br> “草根樹皮根本吃不飽,也很難排便。”</br> “這玩意比便秘還難受!”</br> “你們明白了么?”</br> 一幫親衛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br> 根據大人的分析,最起碼能判斷。</br> 這幫人隱藏的地方,不方便吃熱食。</br> 以他們的武功和箭術,如果藏在北邙山里。</br> 至于吃草根樹皮?</br> 獵殺幾頭野物,找個山洞,烤著煮著吃很難么?</br> 北邙山可以排除。</br> 鐵城北面,東面哨騎四出,每天還有大隊鐵甲騎兵巡邏。</br> 可不好躲藏。</br> 那么,地方只有一個。</br> 荒草灘。</br> 他們吃這么多草根就完全解釋得通了。</br> 至于這個首領,緊著吃些青蛙、螞蚱啥的也不難吧?</br> 梁直肅然而驚道。</br> “大人,那豈不是說?”</br> “他們在荒草灘吃了不下十天的草根?”</br> “加上他們本身攜帶的補給干糧。”</br> “老天爺,隱藏二十天都完全正常。”</br> 沈麟摩挲著下巴,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br> “誰會為了刺殺我,需要冒著生命危險?”</br> “在荒草灘躲藏二十天以上?”</br> “這種高水平的刺客?一般勢力可培養不出來。”</br> “莊家?還是跟咱們有殺子毀家之仇的真定知府黃炳南?”</br> 沈家主脈的沈忠信不至于。</br> 偷襲黃家堡,斬殺黃子玉。</br> 沈麟自信做的天衣無縫,黃炳南不應該知道才對。</br> 莊子才?</br> 自己跟莊名揚有仇不假。</br> 但是,莊子才要是起了刺殺之念。</br> 也不至于等到今天。</br> 更何況,他可以來刺殺戒備森嚴的沈麟。</br> 沈麟要派人去刺殺落身賊寇的莊名揚。</br> 好像……相對更容易。</br> 以莊子才的老謀深算,不會如此不智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