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馬車很快就投入使用了。</br> 第一條開放的線路,直接貫通了南北城門。</br> 一共十個站點,停留的地方,都在最熱鬧的中央大街。</br> 學生完全免費。</br> 五十歲以上,手持藍色身份牌的老人也是。</br> 這一措施,得到了城里居民的一致擁護。</br> 原本有些人因為上車一文錢的“高價”而頗有微詞。</br> 他們最終被鄰居和家里的老人一番數落。</br> 確實,一文銅板很值錢。</br> 外面的勞工辛苦一天,基本工錢才三十個銅板。</br> 如今,城里人收入普遍增長。</br> 打掃衛生、看守公廁和澡堂子的老人家。</br> 一個月都能拿到一兩二,劃每天四十文。</br> 進入工坊和公營商店,是城里人就業的主要選擇。</br> 月餉是一兩半起步,漲的很快。</br> 最夸張的就是軍隊和衙門吏員、學校先生。</br> 最初是一兩銀起步,今年三月份直接翻倍了。</br> 月餉二兩起步。</br> 原因是,鐵城民政部有錢了。</br> 吏員、學校先生,公營部門的雇工當然要漲薪。</br> 這一大塊甩給民政部。</br> 沈麟的負擔輕了。</br> 當兵才是鐵城最有前途的工作。</br> 因此,官兵月餉自然是水漲船高。</br> 還沒包括各種獎勵和津貼呢。</br> 所以,官兵一直是購房主力軍。</br> 他們吃住都在軍營,又沒什么花銷。</br> 一年的月餉,就足夠買一套大眾化居民房了。</br> 也就是樓下四間,樓上兩間帶大陽臺那種。</br> 比如,新來不久的霸刀門梁家人。</br> 家里老人有山頭可以自建房。</br> 參軍的兩千二百男女卻紛紛貸款,自個兒另外買房了。</br> 為何?</br> 有機會、又能獨立生活,為啥要跟老人擠在一起住?</br> 誰都看得出來,鐵城的人口只會越來越多。</br> 現在的新老城區,未來,就是城中心。</br> 大半年前才修好的老城區。</br> 商鋪和住房,偶爾也有零星出售的。</br> 價格至少漲了三倍。</br> 老百姓都有自家的小算盤,大智慧。</br> 賣了老鋪子,老房子,去新城那邊能號三套了。</br> 這也算最原始的房地產投資吧?</br> 因此,有能力買房的年輕人當然要加入進去。</br> 總比把錢存在銀莊,收點利息強吧?</br> 沈麟自然是樂見其成的。</br> 反正買賣二手房屋,登記過戶一樣會收稅。</br> 只是相對不高而已。</br> 鐵城的稅收種類,可比大周健全得多。</br> 安定府收個商稅,不少人還唧唧歪歪,甚至中斷過。</br> 鐵城打一開始,就按照十五稅一交。</br> 當然,沈麟自家的產業是不用交的。</br> 他需要養軍嘛!</br> 三月份漲薪的時候,甚至規定了百分之五的個人所得稅。</br> 起征標準是月收入三兩銀子。</br> 老百姓也沒什么意見。</br> 只有陳風嘟囔過。</br> 他現在是副游擊軍職,跟游擊官沈麟一樣。</br> 每月能拿三十二兩銀子。</br> 一年就得交19兩二的所得稅。</br> 紅娘子就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br> “相公的月餉,也交稅了好吧?”</br> “你一年幾百兩銀子,想好怎么花了?”</br> 陳風除了賣了一套房,一間商鋪出租之外。</br> 他還真沒花錢的好地方。</br> “咱要娶媳婦,讓她考慮去!”</br> 紅娘子翻了個大大地白眼,極度鄙視。</br> “那你倒是跟梁淑兒說去呀?”</br> 陳風立刻啞火了。</br> 當初陳無雙姐妹張羅著給陳風“選美”,效果不錯。</br> 他也在陳無暇的娘子重騎里看中了一位女子。</br> 還正好是梁自成的親侄女。</br> 這下雙方長輩都很滿意。</br> 兩個年輕人自然心下歡喜,不幾天就訂了婚。</br> 偏偏梁淑兒今年才十六歲。</br> 這姑娘一身好武藝,事業心也強。</br> 她提前就聲明了,結婚要等兩年。</br> 不然免談。</br> 結果,不少人勸說無效,陳風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br> 因此,他也成了熟人經常取笑的對象。</br> 不過,他好歹說了一個。</br> 弟弟陳云喜歡上沈思思,現在卻掛起來了。</br> 沈思思明確說了,三年之內不談婚論嫁。</br> 你要真喜歡我,等三年再說。</br> 等不住,另外找吧!</br> 沈麟私下里對三位嬌妻說,這事兒怕是要黃。</br> 他不能明說的原因就是。</br> 這丫頭自從受傷后,每次看他的眼神都不對。</br> 咱倆是堂兄妹好不好?</br> 你喜歡哥哥我,簡直是造孽呀!</br> 剛剛從衙門回來,沈思思就提著裙子跑過來。</br> “堂哥堂哥!”</br> “跟你商量個事兒。”</br> 沈麟現在碰到傷愈的沈思思,就腦殼痛。</br> 她的眼神,太炙熱了。</br> “啥事?”</br> “說!”</br> 沈麟一邊往中院走,一邊暗自祈禱。</br> 千萬別提出啥過分的要求。</br> 哥是臨死不屈的。</br> 沈思思嬌笑道:“沒啥。”</br> “我想在課余時間,跟后院的娘子軍護衛一起訓練。”</br> 沈麟轉過頭,上下打量著一身鵝黃春衫的小丫頭。</br> 青春正好!</br> “你認真的?”</br> 沈思思堅定地揮舞著小拳頭。</br> “經過那次刺殺,我明白了一個道理。”</br> “世道亂了,就算是女兒身,也得有自保之力!”</br> 你這年紀跟堂哥我當初一樣,練武是遲了點。</br> 不過也能學到不少。</br> “嗯!想法不錯。”</br> “跟你三嫂商量去。”</br> “后院的一百娘子護衛,是她的部眾。”</br> “想練武,就得做好吃苦的準備。”</br> “半途而廢可不行。”</br> “你現在可帶著一大幫學生呢,別讓孩子們看笑話。”</br> 沈思思的學問,在學校里絕對是數一數二的。</br> 幾百個先生,都不得不甘拜下風。</br> 沒辦法,大儒沈忠信從小教到大的才女。</br> 能不厲害么?</br> 她現在親自帶了一個大班,有一百學生。</br> 另外還得給其他班,上四節語文課。</br> 其實,她也挺忙。</br> 能擠出時間參與娘子軍訓練,很緊的。</br> “咯咯咯,放心吧!”</br> “咱一定能成為高手高手高高手滴!”</br> 這丫頭連蹦帶跳往后院跑去。</br> 灑落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br> 隨時跟她形影不離的環兒佩兒路過沈麟身邊。</br> 一個說道:“大人,小姐的京中閨蜜回信了。”</br> “說您的新詞《卜算子·詠梅》在南方傳唱甚廣。”</br> “市井樓臺,皆歌沈詞呢!”</br> 另一個趕緊補充道。</br> “嗯嗯,還有最新的那首詞。”</br> “小姐按照您的唱腔譜了曲子,一起送到京城去了哦!”</br> “小姐說了,就憑《一剪梅》,您絕對會成為萬千少女的閨中之友的。”</br> “嘻嘻嘻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