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沈麟寬敞的辦公房,慕容晚晴才拍著高聳的胸膛嘆道。</br> “哎呀呀!”</br> “搞得咱們……就像進了異域國度似的。”</br> “沈兄,您這步子,邁得也太大了些。”</br> 沈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br> 卻不以為意。</br> “請坐!”</br> “我的鐵城我做主!”</br> “想怎么改變,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呵呵!”</br> 夠強硬!</br> 慕容晚晴一時語塞,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br> 她只得招呼玉娘和平叔一起落座。</br> 借以掩飾一下內心的小尷尬。</br> 這時候,穿著軍官禮服,腳踏黑色高腰皮靴的白娘子落落大方地走了進來。</br> 這次,她沒有著甲,完美的容顏一覽無余。</br> “喲?”</br> “相公,來客人了?”</br> “你好,花使大人,咱們在錦繡樓見過。”</br> “在下沈陳氏!”</br> “謝謝你贈送的那盆藍色曼陀羅花。”</br> “我們很喜歡!”</br> 慕容晚晴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跟白娘子握了握。</br> “你是……沈兄的如夫人?”</br> “啊喲……眼拙了眼拙了。”</br> “我知道你!”</br> “前段時間,你帶兵出擊山東相助秦王。”</br> “兩戰殲敵過萬,朝野震動哇!”</br> “不少人都贊你是當朝花木蘭呢!”</br> 比起白娘子來,她竟然有些自慚形穢。</br> 其實,兩人的容貌不分上下。</br> 一樣的絕美,一樣的風情萬種。</br> 但,慕容晚晴覺得自己骨子里,差了些英姿颯爽。</br> 白娘子莞爾一笑道。</br> “花使大人過獎了。”</br> “恰逢其會罷了!”</br> “來人,上茶!”</br> 四位女兵魚貫而入,有的負責沏上香茗。</br> 有的往茶幾上擺了些瓜果點心。</br> 動作都是整齊劃一,一看就經過了嚴格訓練。</br> 就連進出的步調,都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br> 慕容晚晴忽然輕嘆道。</br> “陳姐姐帶的一手好兵。”</br> “娘子軍果然……名不虛傳。”</br> 陳無暇就是負責插科打諢的。</br> 她當初陪著沈麟去了錦繡樓西閣,親眼見證了這位狐貍精之難纏。</br> 單靠相公一個人應付。</br> 家里的另外兩位,委實放心不下。</br> 特意派她這位氣場最強大的姐姐來鎮場子。</br> “哪里哪里?”</br> “帶兵只是我的副業。”</br> 白娘子笑得如沐春風。</br> “平常,我不過是協助相公管理民政而已。”</br> “嗯嗯,也是臨時的。”</br> “咱們鐵城草創,人才奇缺啊!”</br> 慕容晚晴很想罵人了。</br> 你們還缺人才?</br> 安定府本是人文薈萃之鄉。</br> 據姑奶奶的情報,被你們拐走的童生秀才,就過五百了吧?</br> 在北邙山十八寨中,擁有神射之名的梁家。</br> 江湖上,名聲卓著的泰山霸刀門,不都被你們接納了?</br> 文武齊備,遠超尋常。</br> 你給姑奶奶扯呢?</br> 缺人?</br> 咱皇城司都拿不出你們這般多人才來。</br> 更別說,哪所大學校,有教無類。</br> 沈忠孝放出去的話說,你挽救了幾萬戰亂孤兒的性命。</br> 就這般培養幾年。</br> 朝廷已經勢微的科舉取士,都沒你們選拔的人才多。</br> “咳咳……”</br> 慕容晚晴清了清嗓子。</br> 她不打算跟白娘子東拉西扯了。</br> 還是找沈麟談正事為好。</br> 因為她已經獲知,她和她的人,是不能在鐵城過夜的。</br> 也就是說,來之前的某些打算。</br> 又落空了!</br> “沈大人,我今兒來呢!”</br> “是替皇上問一句話——”</br> “你家祖上,是不是傳下來一塊碧色玉牌?”</br> “正面是隸書書寫的宋字,北面有些雜亂的花紋刻痕?”</br> 沈麟不假思索地答道。</br> “是呀,有這個牌子。”</br> “我家老祖宗當年,在黃龍江打魚撈起來的。”</br> 他這話半真半假。</br> 慕容晚晴都一本正經地代表老皇帝問話了。</br> 說明,他佩戴玉牌晃悠的時候,肯定被有心人看到了。</br> 沒有絕對的把握,人家是不會單刀直入的。</br> 慕容晚晴的眼中,涌出一股狂喜。</br> 他承認了!</br> 他真的承認了!</br> 機關算盡,搭進去好幾條人命,卻一無所得。</br> 自己還在青樓里呆了兩個多月。</br> 結果還不如直接問呢!</br> “那……那牌子呢?”</br> “皇上說了,只要你把牌子交出來。”</br> “不管你要什么,金銀,更高的官職,只要你開口。”</br> “無有不允!”</br> 沈麟抬頭望著房頂,嘴角抽搐不已。</br> 他仿佛,在坐著一個重大決定。</br> 過了半晌。</br> “啪!”</br> 沈麟一拍大腿,把在場的三位客人嚇了一大跳。</br> “你怎么不早點來?”</br> “臧金令嘛!”</br> “你當本官不知道?”</br> “可大伯說,另外兩塊已經到了秦王手中了。”</br> “我留著有何用?”</br> 啥玩意?</br> 慕容晚晴三人如遭雷擊,吶吶著半天說不出話來。</br> 那可是太祖留下的臧金令啊!</br> 傳說集齊三塊,就可以找到海外的金山銀山。</br> 干啥不能成?</br> “你……”</br> 慕容晚晴都要哭了。</br> “你給秦王了?”</br> “誰說另外兩塊在秦王手里的?”</br> 沈麟當然是睜眼說瞎話了。</br> 他不可能把玉牌交出去。</br> 只有找個兒更大的來頂。</br> 秦王遠在登州那旮旯。</br> 手下足有五千具甲鐵騎,你們招惹得起么?</br> 游龍入海,皇家的圣旨,如今對他而言。</br> 就跟擦屁股紙一般。</br> 其實,沈麟根本不知道,沈忠孝也沒告訴他。</br> 另外兩枚臧金令,還真在秦王手里。</br> 只不過,擁有臧金令的當事人。</br> 沈麟也好,秦王楊念廣也罷,都不是靠祖宗賞飯吃的那種人。</br> 他們本就不拿這令牌當回事。</br> 權當是某種念想罷了。</br> 沈麟理所當然得道。</br> “我大伯沈忠孝啊!”</br> “他說秦王就封,老皇帝覺得對不起他。”</br> “江山只有一個,給了老大,那是沒辦法的事情。”</br> “當爹的,總得公平點吧?”</br> “秦王無法繼承大統,那就得太祖遺寶好了。”</br> “誰也不吃虧!”</br> “我也不吃虧哦!”</br> 沈麟身子前傾,神神秘秘,又得意洋洋地豎起一根手指。</br> “有大伯作保呢!”</br> “秦王一旦找到了太祖遺寶,會給我分一成哦!”</br> “你說,啥官兒抵得上呢?”</br> 慕容晚晴信了。</br> 她聰明絕頂,已經從沈麟話中分析出了個大概。</br> 因為,問沈麟要臧金令。</br> 不是老皇帝的口諭。</br> 老皇帝再次病重,完全不能理事了。</br> 這次,是太子傳下來的命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