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歸一若有所思地道。</br> “雄州軍太能打。”</br> “我們討不得好!”</br> “就更別說,戰力還在雄州軍之上的遼國了。”</br> “我們先在臨河養精蓄銳一段時間。”</br> “河北東路不能搶,那就買!”</br> 陸大江嘿嘿笑道。</br> “王爺,各位!”</br> “馬原、黃炳仁駐大軍于平城。”</br> “咱們何不避實就虛,去真定、邢州東邊那幾個縣逛逛呢?”</br> “而且,咱們分路出擊。”</br> “不打縣城,只要下面的人口和錢糧,搶了就跑。”</br> “在臨河練兵兩三個月,再起大軍取平城!”</br> 眼下,雄州給的條件不差。</br> 落腳地有了。</br> 兵器、皮甲隨便買。</br> 那還等什么呢?</br> 不趁機擴軍,練兵就是傻子。</br> 大家造反一年多,現在誰還不知道?</br> 銀子太多了,沒鳥用。</br> 這一路東逃,扔掉的銀車、糧車少么?</br> 只有手里的大軍能打,裝備精良。</br> 什么好東西搶不到?</br> 朱子明的任務完成的很漂亮。</br> 第二天,賊寇大軍撤回臨河。</br> 趙歸一下了戒殺令。</br> 當然,只是針對于臨河縣。</br> 這里成了大家暫時的老巢,保護都來不及呢!</br> 雄州的一萬鐵騎,就駐扎在臨河北面邊境。</br>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br> 朱子明成了中間人,忙的腳不沾地。</br> 一車車的銀子運出臨河,換來更多的車馬。</br> 滿載著兵器甲胄和各種賊寇急需的物資。</br> 雙方都無比滿意。</br> 黃炳仁的三萬大軍剛在安定大碼頭上岸。</br> 后面的快馬急遞就到了。</br> 老窩又出現賊寇了?</br> 衛南、浚縣、白馬等地都有?</br> 老黃嚇了一大跳。</br> 難道賊寇大軍去河北東路,只是虛晃一槍?</br> 等他看完情報,才長舒了一口氣。</br> “哈哈哈,各位,看看!”</br> “趙歸一呀趙歸一。”</br> “黔驢技窮也!”</br> “他以為派出一兩支幾千人的偏師,騷擾一下鄉鎮。”</br> “就能威脅本府的后路?”</br> 某位班軍將領擔心道。</br> “大人,夏糧還沒晾干,豈不是白白便宜賊寇了?”</br> “咱們的賦稅。損失不小啊!”</br> 黃炳仁笑罵道。</br> “小家子氣!”</br> “取了瀘水鐵城,要銀子有銀子,要技術有技術。”</br> “就算糧食,那沈麟前些天都收回去上百萬擔。”</br> “區區幾個縣的夏稅,能值幾個錢?”</br> 一幫軍將哄然大笑。</br> 賊寇都被打跑了。</br> 之前被占領的那些地盤,夏糧也不會損失多少。</br> 死了那么多人,無主的良田多了去了。</br> 就算今年指望不上。</br> 以后呢?</br> 足夠大伙兒搖身一變。</br> 誰不是擁田幾萬十幾萬畝的大地主?</br> 其實賊寇掃蕩一遍也沒啥不好。</br> 他們只能搶走浮財和人口。</br> 最寶貴的田產地皮,怎么帶得走?</br> 最后,還不是便宜咱們?</br> 作為文官之首的黃炳仁,受到了周元的隆重接待。</br> 其實也很簡單。</br> 安定府的錦繡樓,早就被譽為北地第一青樓了。</br> 足夠這幫人醉生夢死好幾回了。</br> 三天后,馬原的大軍浩浩蕩蕩趕來。</br> 眾人才匯合一起,直奔瀘水。</br> 原本大家對沈忠信父子提前搶地盤的行為,很不開心。</br> 可看到沈毅雄赳赳氣昂昂的五千具甲輕騎一亮相。</br> 就把幾人心中的不滿打落塵埃。</br> 更別說,人家那一萬五千步卒之中,清一色樸刀遼弓。</br> 鐵甲不少,皮甲都是雙層的遼軍制式。</br> 相比之下,另外兩路人馬就堪比叫花子軍了。</br> 黃炳仁一盤算。</br> 自己或者馬原任何一方人馬跟沈忠信父子交惡。</br> 都未必打得過呢!</br> 地頭蛇不好惹。</br> 人家既然大義滅親,提前七八天就把沈麟的良田給沒收了。</br> 這是好事!</br> 團結一致,攻打鐵城才是重點。</br> 可一幫軍頭朝著瀘水一望。</br> 只見河面上的烏篷戰船來去如飛,足足好幾十艘。</br> 咋過河呢?</br> 沈忠信撫摸著頜下短須,笑盈盈地道。</br> “諸位,甭著急!”</br> “澶州傳來消息,莊二公子率一萬水軍,正日夜兼程趕來。”</br> “等他從河口順流而下。”</br> “區區瀘水河,不在話下。”</br> 馬原白眉一皺。</br> 想不到老莊也跑來分一杯羹?</br> 好吧!</br> 這時候,還真離不開水軍。</br> 安定水軍要巡防黃龍江,警戒遼國。</br> 確實無法抽身。</br> 也只有指望莊二公子了。</br> “不過,我等也不能閑著。”</br> “投石機、盾車、云車云梯總要趕制吧?”</br> “鐵城鄰水東面,高達三、四丈,可不好打。”</br> “北面正面不過兩三里,排不開太多軍隊。”</br> “麻煩呀!”</br> 眾人看著瀘水鐵城的介紹。</br> 都不由得頭疼得直撮牙花子。</br> 這一點,沈家父子沒作假。</br> 原本從下游的流浪灘趟水過河也不是問題。</br> 現在麻煩了。</br> 沈麟可是真舍得花銀子。</br> 南城不但挖了個萬畝大湖。</br> 引水道就寬二三百步,比什么護城河都強多了。</br> 如此一看。</br> 對面這座城,南門不能打。</br> 西門背靠千里北邙山,也打不了。</br> 只有東邊、北邊能做點文章。</br> 真真是易守難攻啊!</br> 三天后。</br> 莊名起的艦隊浩浩蕩蕩地奔向瀘水河口。</br> 陳梁帶著十艘五千擔戰船,直接打出旗語。</br> “此路不通,另走一方!”</br> 莊名起原本是來打醬油的。</br> 可耐不住江岸上無數雙眼睛盯著呢。</br> 黃炳仁和馬原等高官大將帶著幾千騎眼巴巴地盼望著。</br> 就希望來自澶州的水軍,能好好教訓一下瀘水的烏篷船。</br> 這咋辦?</br> 聽說瀘水這些烏篷船,可是涂了黑漆的鐵棚子。</br> 沒準兒,船身都不計代價地包裹了鐵皮鐵甲。</br> 可比咱們的木頭戰船抗揍多了。</br> 聽說,人家還有一種射程超過投石機的強弩。</br> 可不打一打,也不行啊!</br> 莊名起咬咬牙。</br> “發信號,投降免死!”</br> 這下子捅了馬蜂窩。</br> 陳梁頓時怒不可竭。</br> “小王八蛋,找死!”</br> “傳令!”</br> “上磷火彈,成一字長蛇陣,給老子逼上去!”</br> 岸上觀戰的所有人都驚呆了。</br> 沈麟的鐵軍這般狂妄么?</br> 僅僅十艘船,就敢朝著十倍于己的敵手發起攻擊?</br> 接下來,讓大家瞠目結舌的是。</br> 戰斗幾乎一面倒。</br> 鐵軍的戰船連船帆都降下了。</br> 順流逼近三百五十步。</br> “咻咻咻!”</br> 幾百枚閃著火星的黑點,如隕石墜落。</br> 轟轟轟!</br> 澶州水軍前驅的七八艘船,頓時爆發出連綿的火光。</br> 船上的水兵,連跳水的機會都沒有。</br> 更別說發動反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