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后的魯志昌和慕容東升,趕緊把本部具甲騎兵送往第一線。</br> 戰場變陣,很容易造成混亂。</br> 好在鋒矢陣本身,就類似收縮版的雁形陣。</br> 只需要把兩翼展開得更寬而已。</br> 魯志昌搓著一把白胡子笑道。</br> “西域韃子,太自大了!”</br> “他們要守著營寨,鐵鋒軍就不得不動用破陣弩。”</br> “那磷火彈一燒,咱們的收獲就少了。”</br> “如今倒好,野戰決勝?”</br> “簡直是……送上門挨宰啊!”</br> 黑色的雁形如礁石一般,巋然不動。</br> 無數西域輕騎排成黃色的散亂騎墻狂飆突進。</br> 回烏烈狂笑道。</br> “哈哈哈!”</br> “南蠻子膽怯了!”</br> “騎兵作戰,一往無前,列陣?”</br> “你當是步軍作戰呢?”</br> “殺光他們!”</br> “二百步,輕箭拋射!”</br> “咻咻咻……”</br> 漫天的白羽箭矢如瓢潑大雨朝著雁形陣傾覆而來。</br> “叮叮當當……”</br> 如果是皮甲,沒有盾牌防御的將士們肯定受損不少。</br> 但現在。</br> 第一列的官兵全都鐵甲在身。</br> 輕箭,完全可以無視。</br> “嗆啷!”</br> 沈麟拔出雪亮的長刀猛然下劈。</br> “一百七十步!”</br> “射!”</br> “咻咻咻!”</br> 就算永興軍裝備猴版復合弩,也能在一百五十步穿透皮甲了。</br> 慕容軍里的幾千把大黃弓一樣可以做到。</br> 就更別說精工復合弩了。</br> 一百五十步,連鐵甲都能強勢穿透。</br> 對方騎兵沖的太快。</br> 就像上趕著送死一般。</br> 直射的鐵桿弩箭轉瞬即至。</br> “噗噗噗……”</br> “啊啊啊啊啊……”</br> 無數西域騎士紛紛墜馬。</br> 前鋒頓時空出了好大一片。</br> 中軍的回烏烈驚得眼珠子都掉了。</br> 如此之遠,對方用的什么弓?</br> 難道是強弩?</br> 還有?</br> 那黑色的甲胄,不是皮的?</br> 一股荒謬的想法縈繞在他的腦海。</br> 對方,居然裝備七八萬鐵甲騎兵?</br> 怎么可能?</br> 整個大周朝能湊出這么多?</br> 一定……</br> 一定是老子眼花了。</br> 不過,多年的騎戰經驗,依然讓回烏烈及時做出了調整。</br> “散開沖擊!”</br> “逼近……逼近!”</br> “換破甲箭!”</br> 想法很美好。</br> 可現實相當殘酷。</br> 騎兵沖擊太快了。</br> 命令很難執行到每一個人。</br> 沈麟這邊,已經在電光火石間射出了五輪箭。</br> 沖鋒的西域聯軍,至少倒下去三四萬。</br> 原野上,到處是無主的戰馬在嗚咽徘徊。</br> “全軍突擊!”</br> 七八萬鐵甲以逸待勞的鐵騎掛好弩弓,拔出斬馬刀。</br> “殺!”</br> “殺光韃子!”</br> “沖啊!”</br> 雙方的距離實在太近了。</br> 沈麟這邊,還有五萬左右的弓手不斷拋射輕箭支援。</br> 一萬四千重騎兵,手持鐵桿馬槊,無人能擋。</br> 具甲輕騎兩翼包抄,隨后掩殺。</br> 剩余的西域騎兵哪見過這么多射不死的怪物?</br> “大帥,快撤啊!”</br> 副將牽著回烏烈的戰馬就往會跑。</br> “那……那些全是重騎兵!”</br> “我們的破甲箭……很難造成傷害。”</br> 烏爾列六神無主,目光散亂。</br> 幾百親衛簇擁著他奪路而逃。</br> 更多的西域騎兵徹底亂了。</br> 一時間,淪為待宰羔羊。</br> 沈麟眼看著剩下的西域騎兵還不夠重騎屠戮呢!</br> 他指揮著具甲輕騎道。</br> “陳梁,梁龍,林銳,跟我走!”</br> 一萬余具甲輕騎在戰場上拐了個彎,徑直奔向敵軍營盤。</br> 魯志昌見機得快,也帶著一萬輕騎從另一面包抄過去。</br> 此時,蘭州北城門打開了。</br> 魯延世揮舞著寒鐵長槍,帶著五千輕騎參與追殺。</br> 說實話。</br> 不是西域騎兵個人騎射不行。</br> 而是他們的指揮水平,團隊作戰和裝備實在太差了。</br> 這一場大戰,沒有任何懸念。</br> 一個時辰后。</br> 所有追逐的騎兵,帶著死人和繳獲的戰馬開始回轉。</br> 十萬西域聯軍。</br> 全滅!</br> 陳梁挑著回烏烈的人頭到處炫耀。</br> “看到沒?”</br> “黃頭回鶻的首領,魯延世說他們稱之為可汗。”</br> “咱老子一刀,就剁了!”</br> 陳風搓著雙手湊過來,神色間有點討好。</br> “梁子,是好兄弟不?”</br> 陳梁頓時警惕地縱馬后退。</br>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br> “你想干啥?”</br> 陳風神色一板,憤憤道。</br> “哥……是那樣的人?”</br> “你們干死了回烏烈好幾百親衛。”</br> “我聽說,光青塘寶馬就繳獲了過千匹?”</br> 陳梁嘿嘿笑道。</br> “別找我。”</br> “都在都督手里呢!”</br> 陳風咂咂嘴,一臉失望。</br> 青塘寶馬跟西域的汗血寶馬一樣出名。</br> 不過,青塘馬沒有汗血馬那般神俊醒目。</br> 但青塘馬更好養活,耐力更強。</br> 是重騎戰馬的最佳選擇。</br> 他也知道,純粹用青塘馬組建一支重騎根本不現實。</br> 作為黃頭回鶻可汗的回烏烈手里,也才千多匹。</br> 他要不是掛念著大營留存的青塘馬。</br> 也不會被陳梁帶人給堵住了。</br> 直接開跑的話。</br> 沈麟所有部下,都未必追得上。</br> 一人一騎,大戰一場就夠累了。</br> 全軍十幾萬匹戰馬中。</br> 能挑出幾匹堪比青塘馬的坐騎來?</br> 讓所有官兵開心不已的是。</br> 西域韃子比遼軍更好打。</br> 一戰下來,繳獲的戰馬高達十七萬匹。</br> 這是射箭時,刻意抬高一兩寸的結果。</br> 魯志昌哈哈大笑著拍拍拍沈麟的肩膀。</br> “主力騎兵全都一人雙馬,咱的新兵還能武裝四萬人呢!”</br> 魯延世在一旁嘖嘖嘆息。</br> “可惜,殺死的戰馬還有三四萬。”</br> 沈麟是第一次跟魯延世見面。</br> 他對這位高達壯碩的西軍戰將很有好感。</br> 魯延世把握戰機的本領,不錯!</br> 攤開地圖。</br> 沈麟指點道。</br> “想要戰馬還不容易?”</br> “主戰騎兵需要修整一兩天。”</br> “可你蘭州城和東關堡的新兵不需要。”</br> “混編一下!”</br> “東升把你部的鐵甲和大黃弩借給他們。”</br> “延世你親自帶隊往西打。”</br> “圍攻通川堡、高宗寨、龍城一線的部落軍也有好幾萬吧?”</br> “給你兩萬鐵甲騎,三萬皮甲輕騎夠不?”</br> 魯延世立刻長身而起,拱手領命。</br> “都督,足夠了!”</br> “三五天時間,末將一定凱旋!”</br> 兩個時辰后,臨時組建的西征軍出發了。</br> 當然,這支部隊全是永興軍構成。</br> 戰場繳獲的鐵甲,皮甲馬鎧全都裝備上了。</br> 除了沈麟手里的千多匹青塘馬,滿地戰馬隨他們挑。</br> 如果拋開鐵鋒軍的制式具甲外。</br> 這支西征騎兵的裝備,也算是永興軍有史以來最強了。</br> 魯延世當然信心十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