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的新兵們砌好松木柴堆。</br> 沒有香燭紙錢,只有明火松香送戰友。</br> 一路走好!</br> 遼韃子還在中原大地上肆虐。</br> 鐵鋒軍報仇,從早到晚!</br> 逝去的戰友們,你們在天上看著吧!</br> 活著的兄弟,會殺光韃子,還中原一個太平。</br> 沈麟在野戰醫院里視察。</br> 隨軍的黃仲景安慰他道。</br> “都是箭傷,呃,也有摔傷的倒霉蛋。”</br> “韃子的大黃弓厲害,也不算壞事。”</br> 沈麟表情一怔,損傷如此之大。</br> 還不算壞事?</br> 陳云好意的提醒道。</br> “老黃,別開玩笑。”</br> 黃仲景是個耿直脾氣,他甚至還笑了笑道。</br> “講真的!”</br> “這次,陳風多半是忌憚遼軍的大黃弓,沒有近戰吧?”</br> “要不然,重傷者會遠遠低于死亡的兄弟?”</br> “我都看了。”</br> “這四十七個斷手斷腳,必須截肢的,以及胸腹重創的。”</br> “以后無法再上戰場殺敵。”</br> “幾乎都是重弩、強弓所致,并非刀劍傷。”</br> 沈麟頓時驚呼道。</br> “才四十七?”</br> 這與他預料的相去甚遠。</br> 不得不說,是個大驚喜。</br> 別看醫院了躺著三千多號傷者,很慘烈。</br> 其實,絕大多數都是箭矢貫穿傷。</br> 治療幾天,就能騎馬行走了。</br> 黃仲景認真地點點頭。</br> “可惜那二百多戰死的兄弟們了。”</br> “他們不是運氣不好。”</br> “而是戰場經驗不足,都是參軍不到半年的新兵啊!”</br> 沈麟頷首道。</br> “沒錯,老兵反應快。”</br> “就算發覺敵人的箭矢避無可避。”</br> “他們也會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過要害部位。”</br> “變死亡為重傷,該重傷的,反而是輕傷了。”</br> 這也是沒有辦法。</br> 九萬出頭的大軍,真正的老兵才占多少比例?</br> 在西北招募的那三萬多所謂的老兵,參軍才五個月左右而已。</br> 陳云苦笑道。</br> “韃子很狡猾的。”</br> “看到大批床弩被咱們摧毀,有些就躲在人群里放冷箭。”</br> “另外,手持大黃弓,裝備步人甲的遼軍。”</br> “肯定是十幾萬人中選出來的精銳。”</br> “單輪射術,還在我軍之上。”</br> “只不過,我軍在射程和防護方面,更強而已。”</br> 沈麟拍拍黃仲景的肩膀。</br> “用心治療。”</br> “韃子的物資中,有不少好藥材,人參、鹿茸、三七等等幾大車呢。”</br> “別給咱節省,好鋼要用在刀刃上。”</br> 黃仲景呵呵一笑。</br> “都送醫院來吧!”</br> “你啥時候,看到我替你省過錢?”</br> “你家三叔,都不止一次罵我敗家子了。”</br> 這倒是,作為鐵城醫院的院長。</br> 還是主管衛生醫療的老大。</br> 黃仲景生生把后世最賺錢的醫療行業搞成了長期虧損。</br> 作為醫科圣手的他,自然不懂經營。</br> 沒關系,商運司司長沈忠和給他派去了懂行的副院長。</br> 可架不住老黃求精求好,還力求惠民的醫者仁心。</br> 搞得沈三叔經常哀嘆。</br> 鐵城就沒有不賺錢的產業,就連城外的大糞池子都有盈利。</br> 偏偏,醫院是個例外。</br> 應該說,有老黃在的鐵城醫院,保本都算奢望。</br> 可沈麟不在乎虧錢。</br> 只要不是人為的貪腐和浪費。</br> 有黃仲景這么個較真的學者型人才。</br> 沈麟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br> 重傷者少,就不影響大軍開拔了。</br> 出了野戰醫院,他自言自語道。</br> “看來,有必要改一改甲胄了。”</br> 陳云和梁直其實對目前的重甲和輕騎具甲很滿意了。</br> 鐵鋒軍的傷亡率與巨大的戰果對比。</br> 完全算得上是戰場奇跡。</br> 說出去,都沒人相信的那種。</br> “大都督。”</br> “可以這樣。”</br> 陳云建議道。</br> “我們的戰馬品質越來越高。”</br> “可以讓具甲輕騎換掉半身甲。”</br> “我的意思是,馬鎧還是半身甲,人都穿上重騎的步人精甲。”</br> “多幾斤而已,完全可以忽略!”</br> 沈麟傲然道。</br> “不僅僅如此。”</br> “咱們的重騎要換裝,要徹底變成鋼鐵怪物。”</br> “全套具甲加厚,由八十斤變成一百斤。”</br> “而且,質量翻倍,用八十煉精鐵打造。”</br> “本官要讓遼軍手持大黃弓,抵近二三十步都射不穿。”</br> 二三十步,對于沖刺的重騎兵而言。</br> 近在咫尺。</br> 你要是沒有射殺他,你就只有死路一條。</br> 因為,你已經沒有再射一箭的機會了。</br> 遼軍鐵甲騎面對鋼鐵怪物一般的鐵鋒軍重騎。</br> 近戰,還擋得住馬槊一擊?</br> “嘶嘶嘶!”</br> 兩位心腹愛將倒抽著涼氣。</br> 大都督這是受刺激了,發狠了?</br> 梁直驚嘆道。</br> “大都督,八十煉精鐵具甲?”</br> “那得耗費多少錢吶?”</br> 陳云眼中滿是憧憬。</br> “八十煉精鐵,韌性和強度就很夸張了。”</br> “如果再加厚,全套百斤。”</br> “沒準兒,對方的床弩都扎不穿,因為床弩不可能抵近射擊。”</br> “頂多就是打個人仰馬翻,咱們的重騎兵卻能傷而不死!”</br> 身著鐵罐子,倒在地上,讓奔騰的戰馬踩幾腳。</br> 好像也不太致命。</br> 沈麟笑道。</br> “本官不在乎成本。”</br> “目前,咱們只能組建五個參將部。”</br> “每部一個重騎游擊部。”</br> “這個錢,值得出!”</br> 主要還是軍中的寶馬良駒不夠。</br> 重達百斤的具甲,雖說比傳統的重騎兵甲胄輕了三十斤。</br> 可鐵鋒軍用的鐵桿馬槊也不輕。</br> 非寶馬良駒不能發揮新重騎的戰力。</br> 要不是西征中,回鶻人的寶馬良駒幾乎讓鐵鋒軍挑走大半。</br> 沈麟的奢侈計劃,也很難進行。</br> 就這樣,也只能滿足兩萬五千匹主戰戰馬。</br> 哨騎和軍官也得分走一部分。</br> 陳云有些惋惜。</br> “哎呀呀,咱們軍中,都快有八萬件半身具甲了吧?”</br> “都淘汰掉?”</br> 沈麟大氣地揮揮手。</br> “老魯他們不是羨慕慕容東升的裝備么?”</br> “回頭,每個月給他們送一萬套,當然,馬鎧還是二十煉的。”</br> “不得美死那三個老家伙?”</br> 這是考慮到家里的產能,只能逐步換裝。</br> 實際上,西軍和慕容軍的具甲鐵騎已經不少了。</br> 沒那么急迫。</br> 等八萬套送完,估計他們的購買欲望也到頂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