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水軍中抽出來的五千陸戰騎，也歸隊了。</br> 此時，留在白馬鎮大營的鐵鋒軍，只有六萬八千人。</br> 經過隆德府一戰，新兵全都見了血。</br> 徹底混編，跋涉上千里，他們已經算合格了。</br> 包括那一萬多童子軍在內。</br> 陳云留下，從南路發動進攻。</br> 等于兩個半參將部的人馬歸他指揮。</br> 說他是獨當一面得的大帥，也不為過。</br> “大都督，云沒有意見！”</br> “不過，李廣利那邊？”</br> 沈麟搖搖頭道。</br> “老李這次，被遼軍的大黃弩給嚇到了。”</br> “走，我們去清水鎮看看。”</br> 陳梁臨走，留下了五艘三千擔級護衛艦協防水路。</br> 在鐵鋒軍眾將看來。</br> 遼軍一時半會兒，不會再派遣水軍進入瀘水河。</br> 前幾天，鐵鋒水軍大張旗鼓一路北上，劫掠邢州，真定碼頭。</br> 遼軍的黃江水軍不可能收不著消息。</br> 沈麟甚至覺得。</br> 遼國在內陸的造船場，還能下餃子不成？</br> 被鐵鋒軍劫掠，打掉的船只已經夠多了。</br> 耶律大明應該明白，就算他們換裝大黃弩、火油袋。</br> 距離鐵鋒軍艦船的戰力，遼國水軍還有不小的差距。</br> 雞蛋碰石頭，犯得上么？</br> 他還沒完全擊敗大周的黃江水軍呢！</br> 幾人上了船，順流直下。</br> 三十里水路，不過半個時辰而已。</br> 到了清水鎮一帶，沈麟卻看到幾十艘打著李字旗的哨船正在沁水河口忙碌。</br> 四月底的北方，天氣慢慢熱了。</br> 下水還是很冷的。</br> 百多個穿著鼻竇褲的兵丁，精赤上身，不停的往水里跳。</br> 一條條繩索由哨船拖拽著往淺灘河岸拉。</br> 岸上已經擺了十幾艘遼軍戰船的殘骸。</br> 陳云皺眉道。</br> “李廣利居然在打撈戰船？”</br> “都不給咱們說一聲？”</br> 沈麟淡淡地笑道：“戰船殘骸和遼軍兵甲，他還看不上。”</br> “這老兄多半在找尋殘存的大黃弩，火油袋。”</br> “就算撈著幾把大黃弓，也對他的陸戰騎有大用。”</br> 遼軍的戰船可是滿編。</br> 陪著六七十艘戰船沉底喂魚的遼兵，恐怕有一萬四五。</br> 那時候，河面上到處都是磷火彈爆開的火焰。</br> 燒穿了艦船吃水線。</br> 船艙里不至于啥都留不下。</br> 底艙可在吃水線以下。</br> 看到五艘鐵鋒軍烏篷戰船。</br> 一艘百擔級哨船張帆疾馳而來。</br> 李成棟穿著一身黑甲在甲板上跳著揮手。</br> “是哪位將軍前來？”</br> 沈麟走上甲板，笑罵道。</br> “你小子在干嘛呢？”</br> “撿破爛？”</br> 李成棟頓時喜出望外。</br> “啊呀？沈叔，你回來了？”</br> 兩船靠攏，這小子三下五除二就爬上船頭。</br> “哈哈，陳云大哥，你也回來了？”</br> 陳云滿頭黑線，故意板起臉來。</br> “沒大沒小，你得管我叫叔！”</br> 大都督比咱才大幾個月。</br> 憑啥咱們就得差了輩分兒？</br> 李成棟嘿嘿笑道。</br> “別較真哈！”</br> “各喊各叫而已。”</br> “你就比我大三、四歲，喊你叔，你好意思答應啊？”</br> 沈麟問道。</br> “別顧左右而言他。”</br> “遼軍的大黃弩，撈著沒？”</br> 李成棟不敢撒謊。</br> “破爛部件倒是一大堆，底倉里找到的備貨才七架。”</br> “拆一拆，估計還能拼湊個三、五十架的樣子。”</br> “沈叔，你們燒的太狠了。”</br> “呃，您該不會怪咱們，不打招呼就打撈吧？”</br> “實在是……咱們被遼軍這破玩意打慘了。”</br> “不弄幾架上來，不甘心吶！”</br> 沈麟并不介意李廣利部裝備大黃弩。</br> 遼軍都有了。</br> 他們還用落后的投石機，被動挨打也說不過去。</br> 人家也知情識趣，從沒找沈麟說要買破陣弩。</br> “沒事！”</br> “隨便撈！”</br> “你們自己能仿制出來，全軍換裝更好。”</br> “大黃弓呢？”</br> “那玩意應該留存不少吧？”</br> 李成棟頓時笑得見眉不見眼的。</br> 還是沈叔大方。</br> 換了別的軍頭，就算沉船，那也是戰利品。</br> 沁水河口水淺，打撈的難度并不大。</br> “太好了，謝謝沈叔！”</br> “我估計，全部撈出來。”</br> “湊個三百架大黃弩，應該沒問題。”</br> “您說的那種黃色長弓，還真不少。”</br> “沒進水的火油袋就更多了。”</br> “嘿嘿，這回，咱們能改造一批新船。”</br> “再碰上韃子水軍，總不至于吃虧。”</br> 真有三百架大黃弩，大批的火油袋。</br> 每艘船上不需太多。</br> 有個十架八架。</br> 敵我雙方就可以打得有來有往了。</br> 遼國水軍再想一面倒的欺負人，恐怕不成。</br> 發明一種武器很難。</br> 可要仿造，大黃弩總不至于，比破陣弩上還要精密吧？</br> 如果破陣弩打出的不是十斤磷火彈。</br> 換成遼軍那種木桿長箭綁兩斤火油袋。</br> 三百七八十步的有效射程，都能保證。</br> 只不過，沒那個必要而已。</br> “你叔父呢？”</br> 李成棟笑道。</br> “你們都回來了，咱們還保守個啥？”</br> “叔父率軍去清理唐州城的浮橋了。”</br> “他說，必須摧毀賊寇繳獲的所有運輸船。”</br> 嗯？</br> 不錯！</br> 老李很有眼光。</br> 沈麟道。</br> “這兩天，我們會派人過來清除那些木樁子。”</br> “你也幫幫手！”</br> “沁水河一線，咱們要掌握在自己手里。”</br> 李成棟為難道。</br> “沈叔，如果完全清除掉了。”</br> “萬一，韃子再派水軍前來，我只有三十幾艘艦船，不一定擋得住呀！”</br> 陳云伸手去拍他的腦門。</br> 被李成棟靈敏地躲開了。</br> “以前，咱還夸你小子機靈呢？”</br> 陳云笑罵道。</br> “怎么？突然不開竅了？”</br> “大都督既然要完全放開沁水水路。”</br> “咱們鐵鋒水軍肯定要派艦船協防的嘛！”</br> “你擔心個屁呀！”</br> 沈麟點點頭。</br> “沒錯，我們會調來三十艘中小型戰船。”</br> “很適合在瀘水河機動作戰。”</br> “真定，相州，邢州水域，咱們暫時沒精力去管。”</br> “可清水鎮，白馬鎮一帶，遼軍禁入！”</br> 那就妥了。</br> 李成棟連連點頭。</br> 等于說，沁水河口，鐵鋒水軍也兼管了。</br> 那他還有啥擔心的？</br> “成！”</br> “拔樁子，交給我的部下就行。”</br> “頂多一天半，就能清理出來。”</br> “我們自己插的，自己拔，有規律可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