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南湖造船廠。</br> 特意建造的小高爐流淌著鋼水。</br>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爐實驗性船用鋼。</br> 韌性和強度,都不比百煉精鋼遜色。</br> 正在澆筑的是一條長五十米的龍骨。</br> 沈忠元感嘆道。</br> “從今天起,我們要告別傳統的煉鐵模式啦!”</br> “以后,只有鋼和鐵的說法!”</br> “哪還有什么四十煉,八十煉的?”</br> 沈忠和歡喜地問道。</br> “大都督,這種特種船用鋼,如果制作炮管,應該比八十煉精鐵好一些吧?”</br> 沈麟笑道。</br> “這是專門為船舶準備的,炮鋼用的是另外的配方。”</br> “放心吧!”</br> “北城那座高爐,過幾天就能試運行了,出來的都是炮鋼。”</br> “肯定更好,成本也更低廉。”</br> 沈忠和、沈忠元依然擁有沈麟旗下產業百分之十的股份。</br> 他倆已經多次要求退出了。</br> 而且,還表示股份也不要。</br> 因為,這兩年,光是拿到的分紅,就夠兩家人啥也不干享用兩三輩人了。</br> 他倆覺得自己的貢獻,無法跟梁自忠,陳云,陳風這些軍中大將相比。</br> 以后更是比不上。</br> 拿太多錢,燙手!</br> 沈麟答應他們,今年的分紅還得給。</br> 從明年起,沈麟只保留51%的股份,剩下捐給鐵城民政部。</br> 他絕不會貪了兩位親叔叔的股份。</br> 等于大家一起捐了,沈麟還捐的更多。</br> 大家一起搞個捐贈儀式,落個好名聲。</br> 沈忠元撫摸著一把花白胡子感嘆不已。</br> “咱們的發展速度,實在太快了。”</br> “你這個氧氣吹頂的小平爐,一次就能出二十噸專用鋼。”</br> “老天爺,這可是四萬斤啊!”</br> “北城那個更夸張,居然是一百噸的。”</br> “以后還不止一座平爐,咱們真的進入大煉鋼鐵的時代嘍!”</br> 沈麟也感到自豪。</br> 辛苦一個月,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br> 在這個時代,平爐,氧氣吹頂都能被他折騰出來。</br> 雖說中間用了不少取巧的法子,某些步驟也差強人意。</br> 可煉的可是合金鋼啊!</br> 小爺還是很厲害,很了不起的!</br> “哈哈哈,二叔,三叔,你們就安心瞅著吧!”</br> “百匹馬力的蒸汽機就帶來了如此巨大的變化。”</br> “等上千匹馬力的三脹式大家伙造出來,咱們才算真的揚眉吐氣。”</br> 船場總管梁自成興沖沖趕來。</br> “大都督,您給的熱熔鉚釘法簡直太好用了。”</br> “說實話,大伙兒都覺得造鋼鐵船比木質船省事兒呢!”</br> “以往給木船掛鐵板,哪敢這么燒?”</br> “必須預先鉆孔,鉚釘空洞中還得填上融化的杜仲膠,反復測試,生怕進水。”</br> “熱熔的鉚釘一旦冷卻,直接就把鋼板孔洞填充的嚴絲合縫。”</br> “真是神奇!”</br> 沈麟嘿嘿直了。</br> 開玩笑呢?</br> 熱熔鉚釘法,在后世可是用了好多年。</br> 大幾萬噸的戰列艦都是這么弄出來的。</br> 直到二十一世紀,好多國家造船都舍不得放棄熱熔鉚釘。</br> 無他!</br> 這法子操作簡單,效果好,省錢啊!</br> “老舅,不過是一艘五百噸的實驗炮艇。”</br> “在本官眼里,它都不算嚴格意義上的軍艦。”</br> “只要驗收合格,咱們就快馬加鞭建造大個兒的。”</br> “千噸起步!”</br> “有你盡情施展的機會。”</br> 梁自成是陳無暇姐妹的親舅舅,年紀也不過四十歲。</br> 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br> 他搓著雙手,喜形于色。</br> “那感情好!”</br> “咱還想乘坐咱們親手建造的幾千噸鋼鐵巨艦,去大海里轉一圈呢!”</br> 陳梁作為海軍第一人,在場的,還有比他更高興的嗎?</br> 就算是一艘實驗炮艇。</br> 那也意味著海軍裝備將翻開新的篇章。</br> “大都督,自成叔!”</br> “五百噸的炮艇,排水量好歹也有八千多擔了!”</br> “哪怕加上燃煤和蒸汽機的重量,運載也跟五千擔木船不相上下吧?”</br> “我覺得這玩意可以多建幾艘,守護北城碼頭很有必要。”</br> 你小子一撅屁股,本官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br> 你還不是想盡快添幾艘新玩具而已?</br> 沈麟沒好氣地笑罵道。</br> “一千馬力的蒸汽機,還沒搞出來呢!”</br> “你建造幾個船殼子何用?”</br> “記住了,這是試驗船!”</br> 沈麟今后面對的敵人都是老古董帆船,使用的還是射程只有三百多步的投石機和大黃弩。</br> 因此,他沒必要建造真正意義上的炮艇和軍艦。</br> 太浪費空間和成本了。</br> 這艘名叫“鐵城甲號”的試驗船完全仿制了后世人民軍隊的瑞金艦。</br> 只不過,龍骨和鋼板更好一些罷了。</br> 要知道,瑞金艦就是用貨船改裝的。</br> 沈麟沒有瑞金艦上那種一千馬力的通用柴油機。</br> 他只能搭載兩臺同馬力的蒸汽機,更重,占用空間也多。</br> 而且,儲備的燃煤肯定也比柴油占地方。</br> 那有什么辦法呢?</br> 他也沒指望鐵城甲號達到瑞金艦13節的航速。</br> 好在,艦首艦尾只打算各搭載一門130mm重炮。</br> 兩船舷各兩門100mm輕炮罷了。</br> 因此,武備重量肯定比瑞金艦輕很多。</br> 而且,鐵城甲號出行,得跟著好幾艘踏槳戰船。</br> 補給物資什么的,都可以另外攜帶。</br> 沒準兒,七折八扣,也不會對船速影響太多。</br> 原本,梁自成等老師傅還建議給炮艦豎立三根桅桿,好歹帶上備用風帆。</br> 萬一蒸汽機出了問題,炮艦也不至于無法動彈,等著其他踏槳船去拖拽。</br> 沈麟也在猶豫。</br> 要知道,后世出現鋼鐵戰船那會兒。</br> 最早的都是木船掛鐵甲,甚至最早的全鋼鐵戰艦都帶有風帆。</br> 人家也有這種擔心。</br> 比如,陳梁要是率領船隊穿過大洋遠航。</br> 路上燃煤用光了,找不到地方補給呢?</br> 就算碰到陸地,他上哪兒去挖煤啊?</br> 不過,去的時候不需要拉什么貨物。</br> 海外,也碰不上厲害的敵人。</br> 船只可以盡可能地塞滿補給和燃料。</br> 但是,風帆結合蒸汽機動力,不但跑得快,關鍵時刻還能派上用場。</br> 可以考慮!</br> 反正是試驗艦,造好后,再加裝桅桿都來得及。</br> 或者,下一批開建的時候再考慮這件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