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五。</br> 梁龍的船隊從山西路返回,拉回來滿滿的牛羊和三萬匹西域上等馬。</br> 另外,還有一千萬兩銀子。</br> 以及價值八、九百萬兩銀子的寶石,黃金等西域特產。</br> 不出沈麟所料,西軍果然花了半年時間,收復了河西走廊。</br> 要不然,他們不可能還清全部欠款。</br> 還把沈麟送過去的兩萬套具甲都結清了。</br> 土豪啊!</br> 事實上,他們曾經被回鶻小王子堵在賀蘭山口,不得寸進。</br> 可陜西路四家人現在擁有大量騎兵,完全沒必要在奇峰險關跟前死磕。</br> 于是,年輕一輩就出奇謀,來了個大迂回。</br> 慕容東升、楊懷中率領五萬具甲,十萬皮甲輕騎跨越幾百里沙漠瀚海,突襲武威、金昌。</br> 魯延世、折彥軍率十五萬大軍自吐蕃北部強行通過,奇襲張掖。</br> 吐蕃的部族軍猝不及防,根本攔不住。</br> 就算他們有所防備,野戰也根本不是幾萬具甲鐵騎,百多架破陣弩的對手。</br> 當然,二位大將只是借路。</br> 你不自己找死,擋在前面,他們也不會故意去搶去殺。</br> 吐蕃人實在太窮了。</br> 那些有錢的活佛,部族首領都在南部地區呢。</br> 七月份,整個河西四府就被全部收復。</br> 黃頭回鶻遭到滅頂之災。</br> 包括那些不聽話的亂七八糟的部族,都被三十萬大軍強勢鎮壓,屠殺。</br> 到底死了多少人,沒有誰去統計。</br> 據說,回鶻小王子帶著不到五百騎西出嘉峪關,發誓這輩子都不回來了。</br> 自此,西北外長城全部落入西軍手里。</br> 他們不但大搞移民,也在用水泥加固重修長城。</br> 自此,退可守,進可攻,戰略主動權易手。</br> 沈麟慨嘆。</br> 一次拿出這么多財物,光是半年生意可賺不了幾百萬兩銀子。</br> 不用想,這些財物中,絕大部分都是劫掠所得。</br> 其實,西域人相當富裕,他們善于經商。</br> 河西走廊地處要沖,可以開發的良田牧場也不少。</br> 地廣人稀,稍稍努力些的百姓、牧民都過的不錯。</br> 看來,貧瘠的陜北人有福了。</br> 無論去河套放牧,還是去河西西府定居屯墾,都比他們守在啥也不長的黃土溝溝里強。</br> 要是陜北的百姓大量遷移。</br> 無數地方退耕還林,幾十年過去,也許就沒有黃土高原了。</br> 說不定,后世人還得心懷感激呢!</br> 不過,在沈麟看來,西軍的兵力已經用到了極致。</br> 接下來,鞏固和開發占領區才是最重要的。</br> 如果僅靠陜西路的人口,兵力補充畢竟有限。</br> 要再往外打,他們就得指望大量生娃娃。</br> 等個十五年以上再說了。</br> 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四川路移民。</br> 其實,四川路分為益州、夔州,利州、梓州四路。</br> 人口眾多,超出陜西路兩三倍。</br> 別的不說,只要移民五十萬戶過去,全都當做軍戶安置在新的占領區。</br> 征兵五十萬根本不難。</br> 什么,你說養不起?</br> 河西走廊的部族都快被殺光了。</br> 房子,土地都是現成的,種上一季,他們就不愁吃喝。</br> 龍城榷場肯定要遷移到嘉峪關去。</br> 長腿的榷場嘛!</br> 西域人還能跟西軍斷了貿易不成?</br> 沈麟送過去的特產很多都是獨一無二的。</br> 只要進過一次貨,那些商人賺了錢,就再也擺脫不了。</br> 打仗?打仗關商人什么事兒?</br> 經商的腦子靈活,消息最靈通。</br> 大戰一起,他們跑的最快了。</br> 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br> 只要商路不斷,換個地方,照樣發財。</br> 可笑的就是。</br> 大周朝都被遼國打下了半壁江山,連朝廷都沒了。</br> 說是滅國都不為過。</br> 當了俘虜的皇帝和大臣們,也不知道會不會后悔?</br> 但凡他們當初對西軍信任些,好一點。</br> 不派童子貴那種坑貨,去領兵奪權。</br> 說不定,京城都不會丟,一幫倒霉蛋哪會淪為階下之囚?</br> 你看看,西軍都拓土兩千里了。</br> 可笑不?</br> 遼韃子敢去招惹么?</br> 沒準,遼皇耶律宏志得到消息,還得往遼國西邊布置大軍呢。</br> 萬一西軍不再西進,來個回手掏咋辦?</br> 西軍幾十萬鐵騎,可不好對付!</br> 當初,遼皇用了個小小的誘惑之計,就騙的回鶻喀喇汗南下陜西路了。</br> 結果,那老家伙就是給沈麟和西軍送馬送人頭送牛羊裝備的。</br> 搞得小王子坎兒諾的人馬也被滅了。</br> 富貴城的新任回鶻可汗拔都,能征調五十萬控弦之士就不錯了。</br> 人馬看起來很多,但對付日益強大的西軍,就不夠看。</br> 他老爹喀喇汗率領七十萬大軍都覆沒了。</br> 何況他呢?</br> 拔都現在想的,應該是如何生養休息,如何防守自保?</br> 南下?</br> 別做夢了。</br> 就算遼皇開出再好的條件,拔都也不會相信耶律宏志了。</br> 所以,防御西軍,遼國不得不在西部邊境布置重兵。</br> 真當草原鐵騎取之不竭,用之不完么?</br> 遼國的草原部眾,還趕不上當初的回鶻呢!</br> 如果站在上帝視角,就能清晰地看到沈麟扶持西軍的絕妙之處。</br> 至少,遼國的草原鐵騎捉襟見肘了。</br> 遼皇原本打算一鼓作氣覆滅大周的南部各路,打過長江。</br> 現在,想都別想。</br> 他能把雄州攻下,能把山東半島的沈忠孝等人打老實了。</br> 能穩住沈麟和虎大龍,韓朝先三個軍頭。</br> 徹底鞏固現今的占領區,才是最要緊的事情。</br> 占領這么大的地盤,鞏固何其之難?</br> 山東路,河北路,河南路,河東各地,被打散的大周軍兵可不少。</br> 剿滅他們,騎兵山地戰不好使。</br> 拔子軍倒是厲害,但目前數量太少,遼皇還舍不得放出去。</br> 那就得靠漢兒軍去拼命了。</br> 幽云十六州的漢兒已經征了好幾批,顯然不夠用。</br> 那就繼續。</br> 這也是遼國控制地方的策略。</br> 草原部族太少,漢人又太能生養。</br> 這些年,遼國朝廷都漸漸被漢化了。</br> 不少草原貴族都開始追求奢侈生活,穿漢服,喝美酒,吟詩作對。</br> 這么下去,遼國還是草原人的國度么?</br> 耶律宏志唯一的辦法,就是大量征調漢兒壯丁上戰場。</br> 死上一代人,威脅就少幾十年。</br> 而草原漢子們挽弓騎射,馬踏中原,必然能喚醒他們骨子里的血性。</br> 戰爭,原本就是必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