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州原本有兩萬人的水軍,上次被耶律大白順手干掉一大半。</br> 剩下的船只不過五六十艘。</br> 莊子才一氣之下,把姓楊的參將免職了。</br> 剩下的水軍也就成了可有可無的角色。</br> 虎大龍接任后,鐵鋒水軍已經護住了澶州水域。</br> 這支殘軍就更沒有存在的必要。</br> 虎大龍秉著廢物利用的原則,干脆拆掉了船上的遠程武器。</br> 組成了一直民用船隊,專跑上到安定、鐵城,下到雄州的一千多里航線。</br> 沒想到,這幫打仗不行的水兵,軍轉民后反而爆發了極大的熱情。</br> 跑運輸,居然能帶來豐厚的利潤。</br> 目前,這支船隊歸虎家和澶州府城衙門共有,隱隱還有擴大的趨勢。</br> 沈麟呆了兩天,馬不停蹄地視察了好些地方,對陳云和馬致遠的工作表示滿意。</br> 號炮響起,龐大的船隊再次起航。</br> 馬致遠輕撫著一把山羊胡子嘆道。</br> “蒸汽機、鋼鐵巨艦、火炮、電燈、火車都出現了。”</br> “真不知道,再過十年,會是怎樣一副光景?”</br> 陳云哈哈一笑。</br> “老馬,你還不到五十歲呢,身體倍兒棒,慢慢看著唄?”</br> “跟著大都督走下去就好!”</br> “我們鐵鋒軍,可不會局限在這一片大陸上。”</br> “呵呵,大周,遼國算什么?”</br> 馬致遠有些吃驚,轉過頭低聲問道。</br> “啥?”</br> “陳軍長,可有內幕消息?”</br> 陳云神秘一笑道。</br> “你是沒看到過大都督公房里那副世界地圖。”</br> “咱們大周啊,與廣袤的世界相比,也不過是偏居一隅罷了。”</br> 他指指冒著濃濃黑煙,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鐵城二號。</br> “你們還不知道吧?”</br> “大都督目前,最看重的還是海軍。”</br> “他為何急著打造鋼鐵巨艦?”</br> “因為這玩意可以遠涉重洋,風險夠小。”</br> “順便從萬里之外帶回我們這里沒有的物產和良種、藥物等等。”</br> “別的不說,單單要推廣電燈和蒸汽機。”</br> “就少不得鋼鐵艦隊一年跑個幾萬里。”</br> “至于遼國,在大都督眼里,只不過是稍微雄壯些的一頭野狼罷了!”</br> “咱們現在沒工夫搭理!”</br> 馬致遠嘎巴了一下嘴,掩飾著滿心的驚駭。</br> 鋼鐵艦隊一年要跑幾萬里?</br> 那得多少趟?</br> 難道,大洋之外,還有更好的地方?</br> 值得眼界極高的大都督看得上的東西。</br> 絕對不是寶貝那般簡單。</br> 如果對國計民生無大用,他不至于讓鐵鋒海軍遠涉重洋去冒險。</br> 嗯!</br> 老夫很是期待。</br> 艦隊勻速航行,十多個小時之后,巍峨的雄州城在望。</br> 江面上的遼國艦船,直到十里之遠才慌里慌張的轉向,亂成一團。</br> 刁斗瞭望手憑借肉眼,能看出多遠?</br> 陳梁嘿嘿笑道。</br> “動用150毫米艦首炮,足以搞沉好幾艘。”</br> 沈麟聽得直搖頭。</br> “干脆整支艦隊撲上去,一口氣打掉他們二百艘艦船都沒問題。”</br> “你要不要試試?”</br> 陳梁雙手連搖。</br> “那還是算了!”</br> “咱們要是一不小心,把完顏黑水那小子給轟死了。”</br> “遼皇恐怕就不得不考慮撤軍了。”</br> “跟咱們的戰略計劃,不符哇!”</br> 沈麟翻了一個白眼,打著呵欠準備去睡覺。</br> “你小子知道輕重就好。”</br> “安安心心試航就完了。”</br> “不要節外生枝!”</br> “平白便宜了盧太白!”</br> 指揮艙里的海軍軍官都樂了。</br> 便宜誰,也不能便宜盧太白不是?</br> 他當初跟孟日清以鄰為壑。</br> 你不打賊寇,咱們不怪你。</br> 畢竟你們河北東路面臨著遼軍的壓力。</br> 可你們也不至于賣給賊寇大批兵甲,禍害咱們河北西路吧?</br> 結果呢?</br> 貪圖暫時的財富和安穩,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m.</br> 這才多久?</br> 風云突變。</br> 趙歸一居然跟遼軍沆瀣一氣了。</br> 當然,他也可憐,不過是耶律大越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br> 轟轟烈烈的幾十萬賊寇一把就被鐵鋒軍摁死了。</br> 遼軍撿了大便宜,占了河北西路三個府。</br> 也許,盧太白和孟日清當初還做著美夢。</br> 指望稱霸河北西路的趙歸一能和遼軍兩敗俱傷呢?</br> 最后,韃子大軍回戈一擊,直接攻破了大名府。</br> 大周朝廷的皇帝、文臣武將都做了俘虜。</br> 如今,就剩下雄州孤立無援,茍延殘踹了。</br> 鐵鋒海軍故意放慢了速度。</br> 兩艘鋼鐵巨艦早就把蒸汽機的功率降到最低,還升起了白帆。</br> 大艦隊緩緩從雄州城外通過。</br> 遼軍的艦船反而跑的更快些,雙方就像陌路人一般,毫無交集。</br> 可這不影響城頭上的雄州軍又蹦又跳,大聲歡呼,宛如過節一般開心。</br> 就算只是驅離,那也能贏得幾天的喘息時間不是?</br> 陳威舉著望遠鏡道。</br> “喲?”</br> “那位銀甲大將……應該是盧太白吧?”</br> “軍長,對方發來旗語。”</br> “希望我們靠碼頭修整。”</br> “說是……有要事相商!”</br> 陳梁哂笑道。</br> “屁的要事!”</br> “盧老頭不過是拉援助罷了。”</br> “回話!”</br> “我軍自有任務。”</br> “不過,作為友軍,我們負責把韃子水師趕往運河以及……”</br> “出海口!”</br> 雄州北城樓。</br> 一幫將官聽到旗語翻譯,盡皆失望。</br> 前水軍副將懊惱的一拍額頭。</br> “大帥,都怪末將當初狂妄自大。”</br> “多半,鐵鋒水軍還記恨著末將呢!”</br> 那時候,人家鐵鋒水軍好心好意來幫忙。</br> 他不但派個小小千戶糾纏不休。</br> 最后,還讓人家從水文不好的南岸走。</br> 不管誰領軍,之后都得滿肚子的氣。</br> 得虧鐵鋒水軍夠強,夠兇猛。</br> 要是換成其他水軍,多半就被遼軍水師給重創了。</br> 唉!</br> 其他幾位知道內情的大將都搖頭嘆息。</br> 老唐,你平常也算個敞亮人。</br> 偏偏,怎么干出這么狗屁倒灶的破事兒來?</br> 搞得咱們跟如此強大的一支軍隊,形同陌路。</br> 盧太白拍著曬得發燙的女墻磚石嘆道。</br> “老唐,怪不得你!”</br> “誰都會誤判吶,只怪沈麟和鐵鋒軍太善于偽裝了。”</br> “本帥和孟日清早知道他有今天這般厲害。”</br> “怎么會貪圖那幾百萬兩銀子?”</br> “資助賊寇還不如聯手進剿呢!”</br> “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吃!”</br> “雄州的存亡,還得靠咱們自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