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多雄州軍忙著接收俘虜和物資，比自個兒打了勝仗還開心。</br> 老天爺，這鐵鋒軍也太能打了。</br> 咱們追著屁股都趕不上。</br> 看看，無論是遼軍大營還是各縣城，包括莫州府城。</br> 遼軍只能清潔溜溜地跑路，不但留下大批糧草輜重，就連守城的投石機、大黃弩車都扔的滿地都是。</br> 這得多怕多慌亂？</br> 盧錚一路告誡手下官兵。</br> “跟鐵鋒軍兄弟移交時，都瞪大眼睛看清賬目，以后就是一家人了?！?lt;/br> “事關你們的前程，別搞小動作?！?lt;/br> “要是犯了軍規(guī)，老子都救不了你們。”</br> 某個小旗官嘿嘿笑道。</br> “總督……我們懂！”</br> 盧錚連忙糾正道。</br> “現在沒有河北東路總督了，叫我盧將軍就好?！?lt;/br> “咱們只有一個大都督，他叫沈麟?！?lt;/br> 那小旗官連連點頭。</br> “將軍，我們都打聽了?！?lt;/br> “這一仗，咱們也是有軍功分的。”</br> “鐵鋒軍的待遇太好了，兄弟們腦子壞了才去亂伸手？”</br> “您就放心吧，咱們絕不會給雄州軍丟人?！?lt;/br> 所有官兵知道，雄州軍的稱呼也叫不了幾天了。</br> 善始善終，此刻，大伙兒都特別珍惜這個榮譽。</br> 盧錚、盧金和曹延華打馬直奔河間府。</br> 到了城外，只見此地已經匯聚了七八萬具甲鐵騎。</br> 一門門火炮昂起猙獰的炮口。</br> 外圍值哨的軍兵跑過來提醒道。</br> “各位將軍，你們別太靠近了?！?lt;/br> “咱們馬上要炮轟河間城。”</br> 盧金好奇地問道。</br> “梁大將不是說打到河間就完事兒了么？”</br> “咋還搞這個……這個炮轟呢？”</br> 第四集團軍將下轄第四軍，新四軍總共十六萬人。</br> 梁自忠的稱呼也變了，集團軍大將。</br> 眾人倒是覺得新鮮，很高大上??！</br> 那攔阻的排長嘿嘿笑道。</br> “咱們是沒打算攻取河間府?！?lt;/br> “這只是警告炮擊?！?lt;/br> “目的很簡單，咱們就是要告訴韃子?！?lt;/br> “老老實實待在河間府之南就好了，不許越雷池一步。”</br> “你們的戰(zhàn)馬沒有經過訓練，聽到炮聲會受驚的。”</br> “來了，快，拉緊韁繩！”</br> 只見陣前的梁自忠嗆啷一聲抽出戰(zhàn)刀。</br> “開炮！”</br> 信號兵揮動紅藍旗幟。</br> 隔著三里地，幾百門大小火炮頓時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雷霆怒吼。</br> 轟隆??！</br> 十幾里寬度的城墻瞬間就被煙霧火光所淹沒。</br> 不知道多少守城的韃子被炸死燒死。</br> 僅僅五輪炮火。</br> 只聽得轟然一聲巨響。</br> 河間北城門一帶垮塌了，露出三四里長的好大缺口。</br> 煙塵火光沖天而起。</br> 這時候，如果鐵鋒軍趁機沖殺，這座府城必將一鼓而下。</br> 偏偏，梁自忠只是微微一笑，收刀入鞘。</br> “撤！”</br> “虎！”</br> “虎！”</br> “虎！”</br> 嚴整雄壯的黑色騎墻突兀轉向，越奔越遠。</br> 暗自慶幸的達魯哈桑從南城疾奔而來。</br> 他正好不在北城樓。</br> 應該說，他早就防著呢！</br> 當初，焉支孟元不就在唐州城門樓上，差點被鐵鋒軍的火炮炸死么？</br> 巡視南城，絕對是達魯哈桑故意而為之。</br> 他心里根本沒有把握守住河間府城，真要是被鐵鋒軍攻進城來。</br> 他待在南城，也能第一時間跑嘛！</br> “南蠻子撤了？”</br> “快，救人！”</br> “沙袋，上沙袋，先堵住缺口！”</br> 北城墻上的近萬守軍死傷殆盡，埋進廢墟中的多半是沒救了。</br> 從其他三處跑來的援兵惶惶不安，聽到主帥吆喝，頓時長長的舒了一口氣。</br> 鐵鋒軍撤了？</br> 好！</br> 太好了！</br> 那幫南蠻子，實在太兇殘，擋不住?。?lt;/br> 盧錚、盧金一波人死死勒住戰(zhàn)馬，總算沒被晴天霹靂一般的炮火給嚇著。</br> 這就是鐵鋒軍的依仗？</br> 老天爺，如此兇猛的炮擊，試問天下哪一座城池能擋得住？</br> 鐵鋒軍不取河間府，是戰(zhàn)線拉的太長，兵力不夠。</br> 一旦集結個二三十萬具甲鐵騎，拿下河北東路，簡直易如反掌。</br> 這時候，盧金、曹延華一幫軍將頓時對盧錚佩服得五體投地。</br> 唐忠盛那老頑固的確該死。</br> 看不清形勢，就得被淘汰?。?lt;/br> 如果咱們加入了鐵鋒軍，還用得著死守孤城么？</br> 建功立業(yè)，縱橫天下都不在話下吧？</br> 沈麟大都督，有錢，有地盤，他現在還差什么？</br> 不就是缺乏忠心的軍兵么？</br> 沒說的！</br> 我們雄州軍就是。</br> 從今往后，再也沒有雄州軍，只有一往無前的鐵鋒軍。</br> 大都督指向哪里，我們就打到哪里去。</br> 梁自忠和幾個師長策馬而來，他遠遠的招呼道。</br> “兩位盧將軍，久等了！”</br> “走，咱們邊走邊說！”</br> 盧錚等人連忙施禮。</br> “見過梁大將，見過各位師長?！?lt;/br> 梁自忠還兼著第四軍的軍長，他擺擺手道。</br> “你們也看到了，我鐵鋒軍的武器，訓練都跟你們不一樣。”</br> “新一軍也是具甲騎兵部隊，還輔以大量的火炮?！?lt;/br> “你們以后都是高級將官，不懂新式作戰(zhàn)可不行?！?lt;/br> “大都督有令?！?lt;/br> “雄州軍副百戶以上的軍官，全都前往鐵城陸軍學院?！?lt;/br> “學習期，至少半年，合格了才能畢業(yè)！”</br> 曹延華猶豫著還是問道。</br> “那……梁大將，我們學成之后，還能回來么？”</br> 梁自忠和幾位師長對視一眼，盡皆哈哈大笑。</br> “你曹延華不是水軍出身么？”</br> “以后肯定要加入海軍嘛！”</br> “盧錚，盧金，你們也會打散分配。”</br> “目前，我軍剛剛編練了三個新軍，加上雄州這邊，就是三十二萬人?！?lt;/br> “哪里都急缺高級軍官，好好學習?！?lt;/br> “能不能當上正職師長，團長、營長，還得看你們在校的表現?！?lt;/br> 盧錚捏著拳頭暗暗發(fā)誓。</br> 無論如何，自己總要當上個正兒八經的師長，才說的過去。</br> 鐵鋒軍一個師，雖說只有兩萬人。</br> 可那是具甲騎兵啊，渾身跟鋼鐵怪物一般。</br> 更別說還有大批火炮，一通炮擊，具甲騎兵一沖。</br> 別說遼軍了，就是當初的十萬雄州軍，野戰(zhàn)都未必擋得住人家一個師。</br> 這樣的一師之長，不比帶著五萬多殘兵強？</br> 他不過二十幾歲，作戰(zhàn)經驗也豐富。</br> 只要他一心跟著沈麟打天下。</br> 今后，他盧錚的前途將一片光明。</br> 又豈是一個師長就止步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