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里路,所有騎兵就只能瞅著車隊的屁股吃灰。</br> 等進了露水谷谷口,就只能看到一串尾燈了。</br> 馬隊中,就有盧錚、盧金和一幫雄州來的軍官。</br> 他們這些天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差點迷失了。</br> 到軍校報到不過十天,審查過關之后,他們就在專門人員帶領下參觀了足足一整天。</br> 鐵城除了實驗室,技院和各大兵工廠,造船場都向他們開放。</br> 巨大的蒸汽機,轟鳴的煉鋼爐,明亮如白晝的電燈,幾分鐘就出幾十套冷鍛具甲的生產線,各種講一遍還記不住的機床。</br> 還有大如山岳的巡洋艦,比寶馬跑得更快,拉得更多的汽車、火車,以及新軍即裝備的裝甲車和線膛速射炮。</br> 體驗的新鮮勁兒一過,剩下的就是震撼。</br> 無與倫比的震撼!</br> 到了現在,誰還懷疑盧錚選擇錯了的話,腦子絕對有問題。</br> 鐵城,隱藏了多少了不得的技術和武器啊!</br> 外面所看到的,只不過冰山一角而已。</br> 接下來,軍校的生涯卻讓他們叫苦不迭,還得咬牙挺著。</br> 比如文化課,達不到要求就無法畢業。</br> 各科的補考機會也只有一次。</br> 沒有通過的話,鐵鋒軍選拔上來的軍官還能降一級回原部隊等待五年期滿退役。</br> 雄州過來的這些軍官就慘了,別說下部隊,你連當個小兵都沒機會。</br> 只能就地退役,領一筆豐厚的退伍金愛上哪上哪兒去。</br> 當然,不準離開沈麟的地盤兒。</br> 殘酷么?</br> 捫心自問,這些人覺得不算殘酷。</br> 學院的教育長已經反復講過了,沒有文化,不適應鐵鋒軍的人留著干嘛?</br> 學院中就有不少輪值的教員,也是出身當初的澶州軍、大名軍,他們一樣是這般一步步走過來的。</br> 一視同仁。</br> 你自己沒本事怪得了誰?</br> 早退役,晚退役,結果還不是一樣?</br> 進了露水河谷,馬隊就慢下來了。</br> 盧錚緊趕幾步,追上更加年輕的林光。</br> “教育長,大都督開的那個烏龜車,跟馬車體型差不多。”</br> “咋能跑那么快?”</br> 林光笑道。</br> “汽車這玩意跟發動機的功率關系很大,就像人的心臟一樣。”</br> “那車確實小,要是發動機功率大,車體輕便,自然跑的就快了。”</br> “老盧,咱有種預感,可能以后……咱們也會配上那玩意。”</br> “你不覺得,這種小車哪兒都能跑么?速度又比馬快。”</br> “人家喝一箱汽油就能跑幾百公里,是不是比騎馬來得爽?”</br> 盧錚雖說還不明白功率是個啥玩意。</br> 但林光的比喻很形象,他立馬就懂了,也心動了!</br> “要是配車,咱肯定不騎馬呀!”</br> “打仗,不就是講個快狠準嗎?”</br> “乘坐汽車總比戰馬節省體力吧?”</br> “唉,我要是能分到你們新三軍就好了,新一、新二軍也成呀!”</br> 他已經知道,這三個軍將配備裝甲車,除了保留一些偵察部隊的戰馬,以后幾乎都是坐車了。</br> 想想吧!</br> 具甲部隊再強悍,兩匹戰馬輪流來,一天頂多跑個二百公里,就不得了了。</br> 不是戰馬不能跑更遠,而是部隊的糧草跟不上。</br> 戰馬也不能往死里跑,會累壞的。</br> 可汽車不一樣。</br> 只要機器不出問題,裝滿一箱油,幾個小時,可能就追出三、五百公里了。</br> 這種超遠距離,遼國的騎兵跑得出追殺范圍么?</br> 顯然不可能!</br> 而且,裝甲車是帶著速射炮的,還能牽引幾門重炮上去,一樣可以攻城。</br> 你躲進城防多堅固的地方都沒鳥用。</br> 時代變了,在鐵鋒軍的新裝備,新式戰法面前。</br> 其他軍隊已經嚴重落伍了。</br> 落伍就要挨打!</br> 林光道。</br> “好好學著吧!”</br> “機會肯定有的。”</br> “走,去訓練營報到。”</br> “接下來一個月,我們就在露水河谷度過了。”</br> 陳麟的車隊一直奔到谷底水庫附近才停下。</br> 這里是尖刀特種旅的營地。</br> 一下車,吳七就愛不釋手地撫摸著發熱的車蓋。</br> “大都督,先說好哈!”</br> “這輛車歸我了。”</br> “咱從此告別戰馬時代啦!”</br> 沈麟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br> “你家的爪黃飛電還不得給你幾蹄子?”</br> “你小子見異思遷也太快了吧?”</br> 吳七振振有詞地道。</br> “好東西,當然要了。”</br> “還別說,這玩意跑起來真帶勁,還沒汽車和裝甲車里那般悶。”</br> “飛電早就跟無悔混了。”</br> “過幾年,它還得陪著我家吳征呢!”</br> 那倒是。</br> 軍中的上等馬能服役十年。</br> 爪黃飛電是真正的馬王,二十年都沒問題,足以等到吳征長大了。</br> 原本吳七就很舍不得老兄弟上戰場,大半時候都把飛電留在鐵城。</br> 沈麟笑道。</br> “既然你能看出這吉普車的價值。”</br> “本都督打算給軍中的團級軍官,以及偵查、通訊、救護,炮兵都配上。”</br> “可能,這玩意的總數不會比三個新軍的裝甲車少。”</br> 吳七眼神一亮道。</br> “那可得生產好長時間了。”</br> “咱總算盼到了一輛不擇路的好車。”</br> “裝甲車雖好,總不能隨便開出軍營吧?”</br> “車上的秘密太多了些。”</br> 陳長林笑道。</br> “吳大將,你想岔了。”</br> “這吉普車個兒小,零件被大都督盡量簡化。”</br> “別說裝甲車了,造一輛軍用卡車的時間和成本,咱們能生產五輛這玩意。”</br> “唯一可惜的是,吉普車有點武備就好了。”</br> 吳七小眼睛一瞪,頓時就不樂意了。</br> “車上坐的又不是死人,復合弩在手,還要什么武備?”</br> “難道非要往人家大黃弩,投石機的射程里硬闖?”</br> “我明白大都督設計吉普車的初衷,不就是圖個輕快好省么?”</br> 沈麟搖搖頭道。</br> “裝炮肯定不現實,的確有違我的初衷。”</br> “特種部隊倒是可以在后面帶一門60迫,臨時也能用用。”</br> “其實有一種武器,本都督稱之為機槍。”</br> “它可以連續打出子彈,就是把銅殼炮彈縮小到這么長。”</br> 沈麟張開手掌,比劃了五厘米的樣子。</br> “射速很快,連射每分鐘能打幾百發,就像潑雨一般。”</br> “射程也很恐怖,一千五百米以上吧,中者非死即殘。”</br> 嘶!</br> 一幫軍官和尖刀隊員都倒抽著冷氣。</br> 這么恐怖的武器?</br> 那還要什么復合弩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