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行宮。</br> 楊念廣覺得精神好了不少。</br> 賽華佗接手醫治，堪稱妙手回春吶！</br> 鐵鋒軍那幫軍醫，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就會點戰場急救。可惜朕的一顆腰子，愣是被生生嘎掉了。</br> 精神大好，他決定召開朝會。</br> 沈忠孝那個倔老頭不在，朝堂上的氣氛都和諧很多。</br> 嗯，看來朕的決定非常正確。</br> 老家伙有本事，還是適合去前線。</br> 他要是整天在大家眼前晃悠，招人煩。</br> “諸位愛卿，說說。”</br> “青州，密州一線固守尚穩，耶律宏睿的大軍進攻乏力。”</br> “我朝何時可光復山東？”</br> 一幫朝臣頓時鴉雀無聲。</br> 陛下啊，咱們擔心的是前線守不守得住？</br> 如何才能保住咱們這塊半島地盤？</br> 你還想盡快光復山東？</br> 哪兒來的錢糧兵馬供您揮霍？</br> 外援都快斷絕了好吧？</br> 楊念廣眉頭一皺。</br> 怎么回事？</br> 你們平常不都爭爭吵吵很厲害么？</br> 朕要方略，你們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來個上中下策什么的呀？</br> “姜愛卿，你家尚書去了前線，兵部以你這左侍郎為尊。”</br> “你先來！”</br> 楊念廣點將。</br> 兵部左侍郎姜子坤不得硬著頭皮站出來。</br> “陛下，我登、萊、密、青四州本就集中了山東路的大半百姓，高達三百四十萬人。”</br> “如果有足夠的錢糧，還可抽丁三十萬，當不會影響農事、工礦生產。”</br> 楊念廣面色稍霽。</br> “好！”</br> “兵甲呢？”</br> 姜子坤卻面色發苦。</br> “只能用以前替換的皮甲了，大黃弩、弓暫時只能滿足前線需求。”</br> “要不，就得向鐵城沈大都督購買。”</br> “鐵城不允許欠賬了，還要求我方把礦物送到萊州去抵賬。”</br> “九月份的海鮮收購，好像也沒來。”</br> 楊念廣心頭一股無名火起。</br> 他么的，沈麟這混蛋，忒小氣。</br> 朕堂堂帝王，還會賴你賬不成？</br> 看看人家韓卿卿女王，借給朕五百萬兩銀子，啥時候催過賬？</br> 那混蛋一點氣魄都沒有，還不如一個小小的島國女王。</br> 難怪你只能呆在安定那一某三分地上當縮頭烏龜。</br> 白瞎了幾十萬鐵鋒強軍。</br> “給他，加大礦石開采，咱神佑王朝不求他！”</br> “朕記得臺灣庫存了不少鐵甲、兵器，派人跟趙毓秀聯系一下。”</br> “先借咱們十萬套應應急。”</br> 大殿里頓時一片嘩然。</br> 陛下，您這口氣也太大了。</br> 十萬套步人甲帶兵器，臺灣不可能給咱們四五十兩銀子一套的二手價。</br> 人家的庫存可是新貨。</br> 一套兵甲怎么的也要個一百五十兩左右吧？</br> 十萬套，不得千多萬的總額？</br> 臺灣再大方，也不會答應吧？</br> 韓女王都借給咱們五百萬兩銀子了，白送的大米也有好幾十萬擔。</br> 夠意思了好吧？</br> 姜子坤攤攤手道。</br> “陛下，趙毓秀將軍帶著五千臺灣鐵甲騎去北海了。”</br> “前線軍隊現在分為三大防區。”</br> “沈毅將軍所部在北線；李廣利將軍負責南線；中線的安丘歸了朝廷直屬兵馬，由沈忠孝尚書親自坐鎮。”</br> 什么？</br> 安丘不是遼軍的主攻方向么？</br> 一直由沈毅的八萬大軍駐守，他麾下的具甲騎兵就超過五萬。</br> 隨時可以打防守反擊，怎么說換就換了？</br> 驢球子的，高山國的五千鐵甲騎也挺悍勇的，而且損失多少，臺灣就會補充多少。</br> 這種強軍誰不喜歡？</br> 偏偏也跟著沈毅跑了。</br> 他么的，姓沈的就沒一個好東西，都是混蛋。</br> 私自改變前線部署，竟然不征求朕的意見？</br> 可惜，楊念廣很沒自知之明。</br> 前線但凡是個統兵的將領，如今都對他的指揮水平表示懷疑。</br> 四十萬大軍歸你指揮，結果就活著逃出來幾百人？</br> 要不是碰上鐵鋒海軍，可能一個人都跑不出來。</br> 跟著陛下你打仗，豈止是不踏實？</br> 咱們害怕啊！</br> 楊念廣面沉似水，冷哼道。</br> “你的意思，現在找不到趙毓秀了？”</br> 姜子坤為難道。</br> “她……她可能回臺灣了。”</br> “除非，我們派使者去高山國商議。”</br> “陛下，這么大數目的兵甲，微臣覺得……借來的可能性很小。”</br> “砰！”</br> 楊念廣一拍御椅，怒道。</br> “你倒是安排人去呀？”</br> “立刻開始征兵，三十萬，不，朕要四十萬！”</br> “王裕豐，養兵的錢糧該沒問題吧？”</br> 王裕豐是戶部尚書，他猛然一個激靈。</br> “陛下，庫銀存儲不到一百萬，這是預留的軍政兩個月的花銷。”</br> “夏糧入庫……倒是不缺。”</br> “再招四十萬新軍，沒……沒錢！”</br> 楊念廣忽然覺得心肝脾肺腎都氣痛了。</br> 他怒喝道。</br> “胡說八道。”</br> “去年，朕從臺灣帶回來五百萬兩，南方十一路補交的賦稅錢糧折價不下一千萬兩。”</br> “還有半島本地的收入呢？”</br> “庫銀只剩一百萬了？”</br> “來來來，你告訴朕。”</br> “那么多錢都去哪里了？”</br> “爾等貪污了？”</br> 大殿上的氣氛頓時降到了冰點，落針可聞。</br> 王裕豐頓時急哭了。</br> “陛下啊，您不能光算收入，不算支出啊！”</br> “隨著南方各省壓送過來的還有大批軍隊呢！”</br> “我們維持六十幾萬大軍接近一年呀！”</br> “人吃馬嚼的，還有軍餉，更換大黃弓、弩，火油彈。”</br> “這就花掉了一千萬多些。”</br> “建造行宮，又是一百多萬。”</br> “兩場大戰，前線還在打著呢！”</br> “多少錢扔進去都不夠。”</br> “咱們發展農桑，開礦煉鐵，不一樣得需要成本？”</br> “陛下，您想想吧，錢……真的不經花！”</br> 楊念廣定了定神。</br> “好吧，你說的有些道理。”</br> “那跟鐵城的買賣呢？利潤很豐厚啊！”</br> “除了抵押兵甲貨款，總有些積存吧？”</br> 他自己都忽然說不下去了。</br> 鐵城的商品確實暢銷，中間過一把，再征收商稅，登州確實賺了不少。</br> 然而，朝廷只能留下三分之一。</br> 沈毅，李廣利那兩個混蛋得分走大半。</br> 現在好了，鐵城的艦船直接不來登州了。</br> 三分之一都得不到。</br> 楊念廣想起這些，雙目就要噴火。</br> 驢球子的，那兩混蛋兵強馬壯，撈錢也不含糊。</br> 關鍵是，每個月的錢糧餉銀還得朝廷實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