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邏耶塌勸道。</br> “王爺，我們的處境已經很危險了。”</br> 江防和近海都被封鎖，國內的支援也指望不上。</br> “半島周軍的主力猶存。”</br> “而且，大部分山東百姓都跑半島四府去了。”</br> “比拼人力，征調新兵訓練，咱們也比不過沈忠孝和李廣利那幫人啊！”</br> “不說鐵鋒軍是否過江。”</br> “等上兩三個月，半島周軍打過來，咱們都難以應對啊！”</br> 耶律宏睿眉頭緊皺，實在是不甘心。</br> 他好歹是皇弟，要是不戰而退，白白讓出諾大的山東路，這輩子還有什么臉面？</br> “發急報吧！”</br> “從河南，河東路繞一繞。”</br> “陛下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丟掉山東路的。”</br> 邏耶塌苦笑道。</br> “王爺，沈麟都有多余的兵力進攻河北東路了。”</br> “真定、平城，邢州三府的防御更薄弱，末將敢肯定，這些地方絕對已經論入鐵鋒軍之手。”</br> “鐵鋒水軍又如此強悍，河南路單靠楊念厚那點孱弱兵力怎么守？”</br> “陛下就算要支援，也得守住咱們立起來的小周朝啊！”</br> “王爺，末將還有一種預感。”</br> “要是沈麟出奇兵抄耶律瀚海大帥的后路怎么辦？”</br> “河東后方，一樣空虛啊！”</br> 耶律宏睿悚然而驚，他難以置信地道。</br> “不！”</br> “不可能！”</br> “沈麟哪有那么多兵力四處征戰？”</br> 邏耶塌堅持道。</br> “王爺，他有。”</br> “您不得不承認。鐵鋒軍十萬人打咱們二十萬漢兒軍不在話下吧？”</br> 耶律宏睿頹然地點點頭。</br> “步卒怎能跟他的具甲鐵騎硬抗？”</br> “換了二十萬大遼鐵騎去，都很危險。”</br> “更何況，他們的火炮太厲害了，城防已經不足峙！”</br> 邏耶塌繼續苦勸。</br> “沈麟先后收編了十幾萬澶州軍，十幾萬大名逃兵，幾萬楊成良的賊寇，以及幾萬雄州殘軍，這都多少人了？”</br> “他還跟西軍合兵打敗過七十萬回鶻大軍。”</br> “這家伙的本部人馬就不下二十萬鐵騎，對吧王爺？”</br> “所以，鐵鋒水、陸大軍，恐怕過了七十萬，還裝備精良，遠超我大遼勇士。”</br> “王爺，分兵打河東，完全有可能嘛！”</br> 耶律宏睿已經對邏耶塌的判斷信了八九分。</br> 長生天，要是河東丟了，黃龍江一線全被鐵鋒水軍截斷。</br> 南征軍還怎么回去？</br> 硬生生地從陜西打出一條回家之路？</br> 西軍又豈是那么好惹的？</br> 怎么突然之間，形勢就變得如此惡劣了？</br> “邏耶塌，本王只能給你三萬鐵騎，給我盯緊了山東黃江段。”</br> “一旦鐵鋒軍過江，不可浪戰，及時后撤。”</br> “你明白嗎？”</br> 邏耶塌鄭重拱手。</br> “遵命，王爺！”</br> 他也是久經戰陣的統兵大將，怎會分不清輕重？</br> 讓他看守江防，三萬鐵騎充當一線預警部隊還差不多。</br> 哪里來得及集結抵抗？</br> 鐵鋒軍真要突破，必然集中一點，來的人馬何止三萬？</br> 五萬、十萬都有可能！</br> 不撤？</br> 眼睜睜看著勇士們赴死么？</br> “王爺，您最好及時通知應州王和封丘楊念厚。”</br> “提前做做準備，也是好的！”</br> 耶律宏睿鄭重頷首。</br> “本王立刻派出信使。”</br> “但山東路兵馬的最終去向。”</br> “還是等等河東的消息吧！”</br> “但愿——”</br> “沈麟沒這么大的胃口！”</br> 耶律宏睿的期望，注定要落空了。</br> 陳栓的水軍第三師突前，一舉消滅了太原江段不多的遼國水軍。</br> 艦船隨即靠岸，近四萬鐵騎帶著部分炮車立刻強攻太原城。</br> 隨后跟來的大批商船卸下了更多的兵馬和火炮。</br> 太原的守軍不過四五萬。</br> 一萬余水軍已經被陳栓生吞活剝，連報信的哨船都沒跑回去。</br> 突襲又是發生在夜里。</br> 只聽得轟隆隆的炮響。北城墻頓時炸得火光沖天，城門樓垮塌了。</br> 北城三個門全被炸開。</br> 七八輛好不容易運來的裝甲車當先突入城門洞。</br> “轟轟轟！”</br> 甕城中埋伏的遼軍哪見過這種轟鳴的鋼鐵怪物？</br> 箭射上去叮當作響。</br> 偶爾打中的火油袋，沾都沾不住，更別說附著燃燒了。</br> 車燈外面罩著鐵絲網，射得甕城中一片雪亮。</br> 自動裝填的57毫米速射炮一陣旋轉，七八發炮彈就砸出去了。</br> “轟隆隆！”</br> 埋伏的上千漢兒軍都在爆炸火光中跳舞，大黃弩也被摧毀了。</br> 車內的鐵鋒軍官透過鐵葉窗，一支支弩箭不停地收割著人命。</br> 等裝甲車沖出甕城，后面的具甲騎兵也跟上來了。</br> 吳七的戰法就是裝甲車開路，追著敵人的屁股打。</br> 哪里人多就去哪里。</br> 不給倉皇的遼軍集結布防的機會。</br> 他這一招，效果非常好。</br> 城墻上的韃子撤不下來了。</br> 城外幾百門火炮陸續到位，四面城墻都淪為火海地獄。</br> 十萬強軍沖進太原城，打剩余的兩三萬韃子，還有什么懸念？</br> 天明時分，城里的殘敵就被清繳一空。</br> 陳栓的水分派出一支分艦隊進入汾水，趁機燒毀了韃子的造船場。</br> 伴隨著水軍南下，吳七根本不給遼軍反應的機會。</br> 他留下一個師收復太原周邊的縣城。</br> 主力部隊直奔汾州、平遙，霍邑而去。</br> 同時，陳家寨三萬鐵騎西出北邙山，直接圍了太原東邊的平定府。</br> 這個世界的地形很奇妙。</br> 無中生有的黃龍江從太原北門穿過，生生把河東北部的憲、代、嵐、麟、豐等州府劃到了遼國占領區。</br> 因此，吳七只需要以快打快，先行攻占汾水沿岸的三四個州府就行。</br> 南邊的陳云也是如此。</br> 他的任務就是拿下澤州、晉城、絳州三個府。</br> 兩軍一旦會師，隆德府和中牟山一線的耶律瀚海就成了甕中之鱉了。</br> 至于邊邊角角的幾個州府，遼國本就不重視，駐軍也少得可憐。</br> 他們別說集結支援，首先應該想的是如何自保或者跑路！</br> 鐵鋒軍南北夾擊，動靜實在太大了。</br> 太原陷落第二天傍晚，耶律瀚海就收到快馬急報。</br> “長生天，沈麟好大的胃口！”</br> “這是要一口吃掉我河東軍啊！”</br> 河東軍不下四十幾萬。</br> 可分散在各地的兵馬來不及收回。</br> 太原和南邊的陽城，濟源又丟了。</br> 南蠻子正分兵攻打絳州和澤州城。</br> 同樣是犀利的火炮，彈落如雨，遼軍該如何抵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