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不過是玩鬧罷了。</br> 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又恢復了其樂融融的氣氛。</br> 畢竟都臘月二十五了。</br> 沈麟既然趕回家吃完飯。</br> 就說明，他最近也不會再往實驗室鉆了。</br> 一幫嬌妻冰雪聰明，望向他的眼神都多了一分嫵媚和炙熱。</br> 沈麟喝了一杯竹葉青，咂咂嘴道。</br> “轉眼就鐵城六年了。”</br> “我覺得吧，家里的幾大產業，可以完全移交給民政和軍部了。”</br> “如此龐大的一筆資產，每年的收入占據了鐵城的七成，實在太嚇人了些。”</br> “影響不好。”</br> “二叔、三叔都看到了這個問題，一早就捐了。”</br> 柳楚兒黛眉微蹙，很是不舍。</br> “你的一片公心，妾身是明白的。”</br> “但是……也太早了吧相公？”</br> “我的紡織印染集團也要交出去？”</br> “孩子們以后吃啥喝啥呢？”</br> 沈麟失笑道。</br> “你們想養一幫老楊家那般的廢物么？”</br> “我沈麟的孩子，到了七歲，都要化名進入學校讀書。”</br> “以后還要參軍、參加工作，成家立業。”</br> “自己憑本事賺錢吃飯，不香么？”</br> “如煙是最有體會的，你也不想咱家再出一個韓逢甲那種混蛋吧？”</br> 韓如煙小臉兒一紅，磨著牙道。</br> “不要給我提韓逢甲。”</br> “諾，星辰他曾外祖父，呃……還是叫曾祖吧！”</br> “老人家說了，再嬌生慣養，他拿著棍子也得追到咱家來。”</br> “相公，你怎么說就怎么做，我堅決支持！”</br> 白娘子勸道。</br> “大姐，真沒必要給孩子們留下什么財富。”</br> “就算陳星宇過繼給老陳家了，我也得勸爹娘他們啥也別給。”</br> “你要對咱們的娃娃有信心。”</br> “只要教育好了，他們的起點本身就高，絕對比九成的人都過得好。”</br> 沈麟笑道。</br> “紡織集團傾注了楚兒你的全部心血，當初可是從一臺紡紗機發展起來的。”</br> “鋼鐵，玻璃、印刷，軍工，石化、汽車和造船、銀莊股份都可以交。”</br> “為夫就是沒打算交出紡織集團。”</br> “要不然，你真沒事兒可做了。”</br> “咱們家開支太大，公費那點錢，還顯得太拮據。”</br> “放心，相公我還有很多新產業呢！”</br> “以后，總得咱家先投資，賺點小甜頭再交出去嘛！”</br> “有相公在，咱這個家的財富啊，一不小心就得冒頂！”</br> 這話大家百分百相信。</br> 沈麟的點子實在太多了。</br> 五年多來，他投資興辦的產業，還真沒虧錢的。</br> 柳楚兒拍拍胸口，長長地松了口氣。</br> “那就好！”</br> “咱還擔心，咱家的產業都交了，以后發不出壓歲錢呢！”</br> 眾人頓時笑了。</br> 那有那般窮困？</br> 大都督府的面子不要了？</br> 云詩詩鄭重地道。</br> “哥……阿不，相公，我覺得吧，你還是緩一緩才好。”</br> 白娘子和慕容晚晴也跟著頷首。</br> “交可以，時間上，還得等一等！”</br> 三女從都是有大智慧的。</br> 沈麟好奇地問道。</br> “為何？”</br> 云詩詩笑道。</br> “你早年提過的高筑墻，就算了，在現代火器面前，再好的城墻也擋不住。”</br> “可廣積糧和緩稱王，卻一直有用。”</br> “我和田老爺子聊過很多次，他也覺得，這兩項持續得越久，對你越有利。”</br> “所以，你不稱王，產業就沒必要先交出去。”</br> 慕容晚晴補充道。</br> “現在的各司，各科，還是當初的草臺班子。”</br> “漸漸的不堪負重了。”</br> “如果過了幾年，能力出眾的人就會頂上來。”</br> “老一輩感覺分心無力，讓出位置也是心甘情愿。”</br> “不就是一個司長，科長嘛！”</br> “但是，你要是稱王了，各司不得提升到部么？”</br> “這些元老就成了開國功臣了，誰還愿意讓位呢？”</br> 紅娘子舉手道。</br> “等等，我有問題！”</br> “就算他們退了。”</br> “咱家相公真要稱王稱帝，我說如果哈！”</br> “這些元老不一樣得封爵么？”</br> “要不然，別人還以為相公太涼薄呢？”</br> 白娘子輕笑道。</br> “妹妹，那不一樣。”</br> “退了就是退了。”</br> “爵位也分虛爵，比如管一代，或者代代遞減的。”</br> “實爵就了不得了，能代代相傳，好比如煙、晚晴他們那樣的將門，忠心的還好點。”</br> “要是出點岔子，就尾大不掉，會影響國家長治久安的。”</br> “所以，實爵封的越少越好。”</br> “相公要是緩稱王，就會逐步退下很多元老，以后給個虛爵榮養就行了，國家會少很多負擔和隱患。”</br> 云詩詩笑道。</br> “還不止呢！”</br> “相公始終把持著這些重要產業，直接可以調動情報司和軍方監督。”</br> “其中，就杜絕了很多貪腐和怠工的可能，處理起來也簡單。”</br> “如果全都變成了國營，漏洞必然更多，官官相護，是杜絕不了貪腐和怠工的。”</br> “你這么一交，大家就得逼著你稱王稱帝，他們也撈到更大的實惠。”</br> “然而，更多的麻煩也接踵而來。”</br> 沈麟嘆了一口氣。</br> 他本就不是個心思復雜的人。</br> 高級技工穿越，現實逼得他學會了很多前世所排斥的東西。</br> 可身處在這個位置上，他又不得不去學，去做。</br> 因為，他有更多的人需要養，需要保護。</br> “好吧，你們說的很對！”</br> “是相公我操切了。”</br> “如今，剛剛才拿下兩路之地，確實不需要著急。”</br> “稱什么王啊？”</br> “等把遼人趕出大周再說吧！”</br> 這下，連柳楚兒都驚訝不已。</br> “相公，你這心真大。”</br> “恢復大周疆土，才成王？”</br> “那什么情況下才能稱帝呢？”</br> 反正是自家人閑聊，沈麟也不介意吐露心聲。</br> “至少要收復幽云十六州……嗯，包括遼東。”</br> “要是能順手把遼國滅了。”</br> “那樣的帝王，才是相公我最佩服的。”</br> “窩里斗，算什么本事？”</br> “相公要的是外戰滅國，開疆拓土。”</br> 一言既出，滿座皆驚。</br> 就連一向冷傲的三歲大兒子沈天來都豎起大拇指。</br> 他雖然不太明白沈麟話里的意思。</br> 可那份豪氣，小家伙還是被感染了。</br> “爹，您真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