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大宴，沈麟家里開了整整十桌。</br> 當值的女衛和尖刀隊員們都領到了女主人柳楚兒親手發放的慣例紅包。</br> 錢多錢少沒人在意，圖的就是吉利。</br> 每一桌的菜肴都一樣，即便當值的官兵也能飲酒。</br> 不過他們都很自律，淺嘗則止。</br> 飯吃了一半兒，沈天來和沈鳳至就不干了。</br> 每位長輩都給了紅包，包括特意趕來沈家團聚的陳老爺子夫妻。</br> 韓朝先更是早早就準備好了。</br> 偏偏，沈麟卻一直無動于衷。</br> 丫頭總是膽兒大一些，沈鳳至搖著老爹的手。</br> “新年禮物呢？”</br> “爹爹，你是不是搞忘了？”</br> 就連一貫傲嬌的沈天來都不時過來蹭蹭。</br> 沈麟打著馬虎眼笑道。</br> “好飯不怕晚嘛！”</br> “別急，還沒到點兒！”</br> 這個年代沒有什么春晚，也沒啥娛樂節目。</br> 自然不會熬到十二點！</br> 沈麟倒是發明了紙牌和麻將，可大家顯然還是喜歡圍坐一起吃吃喝喝更快樂。</br> 其他桌子上的官兵們都撤了，主桌還沒鬧騰完。</br> 終于挨到快八點了。</br> 沈麟招呼尖刀隊長羅敢。</br> “去乙字庫，把咱們準備的好東西搬出來。”</br> 羅敢一招手，一幫官兵推著小車麻溜跑了。</br> 不一會兒，他們拉出來好幾車怪模怪樣的柱狀物。</br> 外面裹著大紅色的紙，看起來很是喜慶。</br> 每一筒都比大水桶還要粗，足足一尺半長。</br> 柳楚兒幾女抱著娃娃紛紛圍上去。</br> 白娘子頓時大驚。</br> “相公，你怎么把130毫米的紙殼炮彈搬來了？”</br> “老天爺，一筒子足足綁了十發，這……這也太危險了？”</br> 韓朝先差點把白胡子都揪掉了。</br> “這個……你想放炮？”</br> “即便沒裝彈頭，打空包彈也很危險嘛！”</br> 陳天浩的軍隊還沒裝備鐵城火炮，可那玩意他也見過好幾回了，確實很危險。</br> “哎哎，女婿，娃娃都還小，嚇著了可不好！”</br> 梁老太太更是趕緊招呼外孫、外孫女往屋里去。</br> “別跟你們老爹瘋。”</br> “他這是……酒喝多了！”</br> 沈麟連忙勸阻。</br> “哎哎，你們多慮了。”</br> “不過是借用了現成的炮彈殼子而已。”</br> “裝藥量只有十分之一，連空包彈都算不上。”</br> “里面的子藥都是咱特制的。”</br> “這玩意，我叫它們煙花，放起來很喜慶的。”</br> 紅娘子頓時來勁了。</br> “哈哈哈！”</br> “十分之一裝藥啊，嚇我一跳！”</br> “哎呀，這個好玩，能打多高？”</br> 沈麟笑道：“不到百米吧！”</br> “天來，鳳至，這就是爹給你們準備的禮物。”</br> “也是給咱們鐵城人準備的新年禮物哦。”</br> “過了十二點，就是鐵城六年啦！”</br> “咱們的日子越來越好，地盤越來越大。部隊打了那么多勝仗，怎么的也要歡慶一下不是？”</br> “煙花一共六十六筒，每一筒都有不同的意思哦！”</br> “走，一筒筒送到外面去，我來點第一炮！”</br> 為了安全起見，煙花底部都固定得死死的，絕對不能倒。</br> 大街上的人不少，一看大都督府中門大開。</br> 不少百姓都圍過來，遠遠的拱手道喜。</br> “大都督，新年吉祥！”</br> 沈麟從羅敢手里接過火折子和一個鐵皮喇叭。</br> “鄉親們，本都督給你們拜年啦！”</br> “馬上，咱們要點一種煙花，請站在十米之外好嗎？”</br> “這東西有一些危險性，怕傷到孩子！”</br> 鐵城人對大都督時不時折騰出新鮮玩意早就司空見慣。</br> 但也從沒聽說過，他在除夕夜還搞發明的。</br> 這下子，大家的好奇心就被吸引了。</br> 人倒是越聚越多。</br> 不過，有巡邏的官兵立刻過來維持秩序。</br> 所有人都期待著沈麟的表演。</br> 他笑盈盈的對著喇叭喊道。</br> “這第一炮煙花叫——花開富貴！”</br> “都瞧好嘍！”</br> 嗤嗤嗤！</br> 引線著火，白煙直冒。</br> “咻！”</br> 一枚火星直竄上天。</br> 所有人都仰起脖子。</br> “啪！”</br> 高空中的母彈轟然炸裂，幾百個紅艷艷的子彈四散開去。</br> “啪……”</br> 想距一秒，子彈紛紛爆炸了。</br> 層層疊疊，就像一朵耀眼的牡丹花當空綻放。</br> 五秒后，又一發母彈咻的一聲竄上天！</br> “啪！”</br> 都督府的動靜實在太大了。</br> 特制煙花彈射的足夠高，幾乎幾十萬鐵城人都能看清。</br> “哇！好漂亮，他爹，快出來看吶！”</br> “娘，那是啥呀？”</br> “閨女，娘也不知道呢！這是從城中心打上天的，多半是大都督送給咱們過年禮物，，囡囡，喜歡不？”</br> “喜歡！”</br> ……</br> 第一筒煙花射完，都督府外的六車道馬路已經堵得水泄不通了。</br> 所有人都在鼓掌歡呼。</br> 其中，還是沈麟舉著鐵皮喇叭，嗓門最亮堂。</br> “第二炮，祝大家——年年有余！”</br> 紅娘子雀躍著點燃了引線。</br> “咻咻咻……”</br> 高空中竟然真的組成了一條條紅鯉魚圖案，搖頭擺尾，栩栩如生。</br> “好！”</br> 歡呼聲如雷。</br> 韓朝先此刻也變成了老頑童，他搶過火折子開心地嚷嚷道。</br> “我來我來！”</br> 沈麟又開始介紹道。</br> “第三炮，祝大家——五谷豐登！”</br> 這次蹦上天的子彈直接炸成了四個綠光大字，久久不散。</br> 沈家人都玩嗨了。</br> 就連沈天來，沈鳳至都跑去點了一炮。</br> “咻！”</br> “歲歲平安！”</br> “咻！”</br> “大吉大利！”</br> “咻！”</br> “金銀滿堂！”</br> “咻！”</br> “家和萬事興！”</br> ……</br> 六十六筒大煙花足足燃放了一個多小時。</br> 消息傳得很快，幾乎全城百姓都看到了，也知道這是大都督特意燃放的新年禮物。</br> 每一炮的名字，沈麟剛剛說出口，就被人傳遞到了無數人的耳朵里。</br> 很多煙花炸開，都是流光溢彩的字體，大伙兒也能瞧個明白。</br> 喝彩聲、恭喜聲逐漸達到了高潮，到了最后，全城都匯聚成了一句話。</br> “大都督——萬歲萬歲萬萬歲！”</br> 沈麟聽得臉紅。</br> 這詞兒咋這么耳熟呢？</br> 陳天浩樂呵呵地打趣道。</br> “女婿啊，估計過年后，大伙兒都要勸進嘍！”</br> 韓朝先嗯嗯點頭道。</br> “這天下有能者居之，亂紛紛的，沒個領頭羊也不行。”</br> “我看。你至少可以稱王了！”</br> 沈麟擺擺手，自嘲道。</br> “二位長輩，別開玩笑了。”</br> “才兩路之地而已，稱什么王？”</br> “咱可丟不起那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