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麟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微笑。</br>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足以扭轉乾坤,改變時代。</br> “傳令!”</br> “海軍直屬艦隊協助梁龍第一艦隊參戰。”</br> “陳虎第二艦隊調五十艘炮艦協助,追繳淺海、內河之敵人。”</br> “告訴他們!”</br> “渤海灣太小,有我鐵鋒海軍就夠了。”</br> “遵命!”</br> 紅日西沉,海面上波光瀲滟,就像數不清的金鱗在躍動。</br> 一艘龐大的巡洋艦停在海面上紋絲不動。</br> 此地,距離營州、或者大后方,都不過而三百公里的海路。</br> 但在這個時代,木質帆船一般都沿著淺海在可視海岸線的安全距離內航行。</br> 就連遼軍的哨船都不會跑到深海區來冒險。</br> 然而,鐵鋒海軍不一樣。</br> 在他們看來,渤海灣太小,就像個洗澡盆似的,哪有什么深海區?</br> 即便加上東海、南海都不算。</br> 只有過了倭國四島,一頭扎進太平洋,那才算挺進深海。</br> 嗡嗡嗡!</br> 一架帶著兩根大浮筒的海鷗偵察機自北面飛來。</br> 它輕盈地劃著弧線,盤旋兩圈,放低了速度。</br> “嘩啦!”</br> 水花四濺!</br> 偵察機踏著白浪前行了幾十米,挨著巡洋艦停了下來。</br> 艦船上的官兵連忙幫著固定。</br> 加油的加油,檢查的檢查,忙的不亦樂乎。</br> 誰都知道,偵察機可是海軍的千里眼順風耳,有它和沒它,簡直是天壤之別。</br> 巡十二艦艦長陳松親自跑出指揮艙,一把攬住飛行員廖海平的肩膀。</br> “怎么樣?”</br> “韃子艦隊,出發了沒有?”</br> 廖海平有些為難。</br> “艦長,我離開的時候,韃子還沒動彈呢!”</br> “他們可能會趁著天黑行動。”</br> 陳松這艘巡洋艦是專門為了飛機偵查而配備的。</br> 別的驅逐艦也擺不開海鷗這樣的下單翼水上飛機不是?</br> 他和廖海平,以及這艘艦船上的所有官兵都一樣,恨不得立馬就能跟完顏黑水的主力艦隊剛正面。</br> 然而,你很難等到人家集結到一起的機會。</br> 現在機會有了,你還得防著這幫家伙風聲鶴唳,四散而逃。</br> 得讓他們抱團南下才行。</br> 總之一句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更別說一支龐大的遼國主力艦隊了。</br> 陳松拍拍廖海平道:“沒關系,明早你跑一趟。”</br> “搞不好,半路上就能遇到了。”</br> 也只能這般想了。</br> 既然今天不再飛第二次,飛機就沒必要加油了。</br> 還得把這玩意吊上后甲板,加滿油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么?</br> 廖海平朝后艙就坐的曲靜波喊道。</br> “喂,下來了,你打算呆里面過夜呢?”</br> 曲靜波已經是第二批面向全軍招募的飛行員了。</br> 如果繼續從尖刀特種旅選人,沈麟都吃不消。</br> 螺旋槳飛機的駕駛,沒想象的那么麻煩。</br> 有沈麟這個開掛的家伙在,隨便制造幾套模擬飛行器材,兩三個月后,菜鳥們就能上天了。</br> 當然,廖海平這一架處于前線,戰備當值的海鷗,可不是隨便誰都能飛的。</br> 老廖自己就是第一批60名尖刀飛行員的佼佼者。</br> 到了海軍,他就成了海軍航空隊的隊長。</br> 目前,他麾下擁有六架教練機,十二架海鷗偵察機,三架改為水上降落的鯤鵬運輸機。</br> 當然,雙翼教練機飛得更穩,就是速度和航程太短,特別適合菜鳥們過渡。</br> 飛行員的真正訓練基地還是在鐵城露水谷。</br> 第二批一百名飛行員,是鐵城七年招募的人。</br> 現在是人多,都等著飛機呢。</br> 所以,這幫別人有幸跨出訓練基地的不過二十幾人。</br> 而有幸參與戰備值班的就更少了。</br> 曲靜波就是佼佼者之一,他戀戀不舍地爬出后駕駛艙。</br> “老大,還有四成油量呢?”</br> “要不?讓我飛一會兒吧?”</br> “就當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啦!”</br> 陳松卻笑罵道。</br> “你小子粘毛,就是那上樹的猴崽!”</br> “練個屁呀?”</br> “咱們現在急缺飛機,家里的教練機都去陸上偵查測繪了。”</br> “這架海鷗要是出點岔子,明早的任務咋辦?”</br> 實際上,這艘巡洋艦上還有一組飛行員和另一架雙座海鷗。</br> 但廖海平和曲靜波平安降落都的時候,另一組架機回黃江口艦隊指揮部了。</br> 他們需要送回這三天來拍到的,所有與遼國艦隊相關的照片。</br> 總部要根據這些情報擬定對戰策略。</br> 獅子搏兔也需全力。</br> 更何況鐵鋒海軍要面對的是八百余艘遼軍艦船?</br> 單單電報聯系,可說不清楚。</br> 同時,從前天發現遼國水師異動之后,鐵鋒海軍已經行動了。</br> 近期沒有派鋼鐵戰艦遠航。</br> 沈清部的近五十艘驅逐艦和巡洋艦已經全部趕回長山島了。</br> 海上巡邏的任務,都交給了偵察機和木質艦船。</br> 對于鋼鐵艦隊而言,整個渤海灣都算近海作戰。</br> 每艘艦船上儲存的燃煤、食物和淡水、彈藥,都足夠相應戰艦作戰三到五天的樣子。</br> 這已經足夠了。</br> 原因很簡單。</br> 就連只能在海岸線跑的炮艇,都能跑出十四節來。</br> 有個三五天的自帶燃煤,還需要什么額外的補給?</br> 其他的木質艦船也跟不上炮艦、驅逐艦和巡洋艦的速度不是?</br> 第二天一早。</br> 兩架海鷗偵察機飛出不到一百公里,就看到鋪天蓋地的遼軍艦船浩浩蕩蕩地南下了。</br> 兩架飛機搖晃了一下翅膀,僚機轉身飛回去報訊。</br> 廖海平駕駛著戰機盤算著飛快爬升,很快隱身于云層之見。</br> “小子,拍照啊,發什么愣呢?”</br> “但凡有價值的敵艦,都得拍下來。”</br> 曲靜波興奮地連連點頭,拉著輔助操縱桿的手就沒停過。</br> “喀嚓喀嚓!”</br> 萬擔級的戰艦,盡管只有六百噸的排水量,連咱們的炮艇都比不上,但多少有些價值了吧?</br> 也不是沒有大家伙。</br> 底下就有一艘三萬多擔的巨大旗艦。</br> 木質艦艇,能造到如此巨大,可不容易。</br> 這是完顏黑水的座駕。</br> 他聽到甲板上一片喧嘩,忍不住皺眉道。</br> “外面……何事喧嘩?”</br> 有親衛恭敬地稟報道。</br> “總管大人,勇士們發現了玄鳥的蹤跡。”</br> “剛剛掠入云層了!”</br> “這……這可是吉兆啊!”</br> 完顏黑水略略皺眉。</br> 那種遠遠繞飛的龐大銀鳥他見過。</br> 即便用單筒望遠鏡觀察,也看不太真切。</br> 鐵鋒軍飛行員也不會給他抵近觀察的機會,至少高度夠夠的。</br> 真是玄鳥?</br> 是吉是禍,誰說得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