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說的事情，是不是和拓跋石有關？”</br> 沈麟點著頭，道：“正是這些，實不相瞞，無先生給了我一份東西，將軍你看看？”</br> 說著，沈麟將那羊皮卷遞了過去。</br> 完顏黑水只是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抬起頭看向沈麟。</br> “這是，這是火藥？”</br> 果然，完顏黑水也知道那些標志的意思，看來，那些火藥確實都在國都內了。</br> “正是，無先生將這些給我的時候，我還不明白，可是仔細想來，這確實是有問題。”</br> “這么多火藥都在國都內，只要是一邊出了問題，那么早晚都會爆炸。”</br> “我們倒是可以不用在意，但是全城的百姓呢？”</br> “這么多無辜的百姓，他們可沒有地方去，更不要說，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地方。”</br> “讓他們背井離鄉，這事兒我做不出來的。”</br> 沈麟不想看到那么多人，連個住所都沒有，才剛剛恢復差不多的國都，再次變成一片焦土。</br> 那樣的話，百姓們真的是太可憐了。</br> “那大人的意思是，要將這些東西都找出來么？”</br> 沈麟點著頭，語氣凝重道：“若是能做好處來最好，若是找不出來的話，只能阻止。”</br> “畢竟這東西一旦爆炸，那就不是小事兒。”</br> 完顏黑水也清楚這些火藥的威力。</br> 一旦有了蹤跡，那么將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莫說是沈麟，就算是他也不想看到。</br> 更不要說，拓跋石安置的這些火藥，遠比他們用在戰場上的還要多啊！</br> 這么多一旦同時點燃，那么，國都必然成為廢墟。</br> 到時候，國都還能有什么人呢？</br> 拓跋石實在是可惡，他做了這么多，難道真的是想要看到國都變成真這樣子不成？</br> “大人放心，我等會盡快找到這些東西！”</br> “城中那么多的百姓，我斷不會讓這些玩意兒，傷及百姓的安危。”</br> “有完顏將軍，我自然是放心的，無先生也盡力在找尋，只是這地圖上繪制的，似乎是有問題。”</br> “無先生找了許多地方，并未發現火藥的蹤跡。”</br> 這也是讓沈麟最頭疼的。</br> 明明都已經標識那么清楚，怎么會什么都沒有呢？難道說，這圖紙是假的么？</br> 不會的，拓跋石這樣的人，斷然不可能制作假的東西出來。</br> 除非他用了什么別的法子，讓人看不出那是火藥。</br> 若真是如此，那才是最大的麻煩啊。</br> “大人，這圖紙可否繪制給我一副？”</br> “自然是可以的。”</br> 說著，沈麟就拿出了紙筆，將圖紙繪制好交給了完顏黑水。</br> 一切只能依賴完顏黑水和無先生了。</br> 國都不能出事，不然，拓跋石可真的是罪孽深重啊！</br> “對了，昨夜的事情，大人可有受傷？”</br> “無妨，不過是些小雜碎罷了，說起來他們也是可憐人，若沒有拓跋石毀了他們，他們何須如此呢？”</br> “若是日后這些人識趣的話，也給了他們自由便是。”</br> 這樣的可憐人，不知道為何，就成為了別人的刀子。</br> 他們心里也十分難過吧？</br> 罷了，日后的事情，還是要日后再說，免得再有什么波瀾。</br> “大人如此胸懷天下，當真是百姓之幸啊。”</br> 完顏黑水感慨著，若是他當時能遇到這樣的明主，何苦又會帶著將士們送死？</br> 又怎么會覺得，他們的犧牲是無辜的呢。</br> 沈麟笑著。</br> “將軍言重了，我只是見不得這些可憐人罷了，若是那些可恨的人，我自然不會如此了。”</br> 說著，沈麟斟茶，遞給了完顏黑水。</br> “完顏將軍也是懂得局勢的人，不妨完顏將軍說一下，這件事情會怎么發展？又或者，拓跋石會怎么做？”</br> 沈麟心里雖然有猜測，可他畢竟與拓跋石不熟悉。</br> 若說與拓跋石熟悉的人，莫過于完顏黑水了，或許完顏黑水還能知道點什么。</br> “實不相瞞，我雖然與他關系還算是親厚，但是他這人的行事作風，我當真是有些看不懂的。”</br> 完顏黑水也是一臉的為難。</br> 換做是旁的，他或許還能說些，但是這事兒，完顏黑水還真是拿捏不住。</br> “不過若是他素來的行為，我倒是可以說上一二。”</br> “如此也好，將軍不妨說說。”</br> 完顏黑水想了想，道：“這拓跋石行事乖張，且平日最喜歡折磨人，在他手上死的女人，不計其數。”</br> “但是礙于他是皇室的人，所以秦樓楚館的也不敢說什么。”</br> “平素對待下人，倒還算是溫和，只不過，府上的人都戰戰兢兢伺候著。”</br> “原本我還以為，下人本性如此，但是現在想來有些不對。”</br> “何處不對？”沈麟抓住了重點。</br> 完顏黑水道：“有一日我過他府上，那管家身上似乎有傷，走路的樣子十分不對。”</br> “當時只以為管家年紀大了，現在想想，那管家的姿勢不對勁，應當是被打傷的。”</br> “他這人殘忍，但是也溫和，可以說那個形容他都不過分。”</br> 聞言，沈麟已經有了決斷。</br> 看來拓跋石這個人，果真不是什么好貨色，在外面人面前，他可以是溫和的。</br> 可是只有跟在他身邊的人才知道，他是一個殘暴的人。</br> 如此說起來，當真是讓人惶恐啊。</br> 這般性子，怕也是小時候那些事兒，導致他心理已經黑暗了吧？</br> 難怪他會將火藥遍布全城。</br> 他要的，本來就是所有人跟他一起死，不然的話，他如何宣泄自己心里的痛楚？</br> 陰影跟隨著他一輩子，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解脫啊。</br> 這樣的人，留下來也是個禍害，必須處置了才行。</br> “大人這是在想什么呢？”</br> 見沈麟失神，完顏黑水不禁出生詢問著。</br> 沈麟笑笑道：“沒什么，我只是覺得，拓跋石這個人有些可憐，他沒有想象中那么難以對付。”</br> “果真么？”</br> 若是不難對付就好了，若是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其拿下，才是最好的結果。</br> 眼看著沈麟胸有成竹的樣子，完顏黑水也莫名多了些自信。</br> 有大人在這兒，他應該不用怕什么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