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方才都是在騙孤的是么?”</br> 王上突然站起身來,死死盯著沈麟的背影,他試圖在沈麟那看出什么。</br> 可沈麟實在是太淡定了。</br> 沈麟轉過身,面帶笑意看著王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br> 正是這樣,王上的心里才更加的不安起來。</br> 沈麟一定是騙人的!不然他不可能如此鎮定!畢竟國都出事的話!最擔心的人是沈麟。</br> 可是他為什么,為什么這樣呢?為什么和自己想到的萬全不同。</br> 按理說這是不應該的,可是沈麟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br> 沈麟看著王上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br> 可真是有趣。</br> 分明心里已經在害怕了,可他還是不愿意相信,心里還在質疑。</br> 這樣的一個人,當真是不知道要人說什么好了。</br> 不過,他不相信也好,或許這樣,到時候他的心里才會更加難受吧?</br> 沈麟想著,笑道:“王上既然不相信,那就沒有必要說這么多了,我已經說了我該說的。”</br> “如今國都的情況,就算是我不說,到時候王上也能聽到些許消息。”</br> “不論如何,我都希望王上您能清楚,國都并非大遼的國都。”</br> “國都內的百姓,才是最重要的,您忘記了這最重要的人,自然會被人如此對待。”</br> “國都這樣的局面下,王上卻只想著自己,誰還會愿意跟在您的身邊呢?”</br> 說著,沈麟又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br> “王上,我寧愿相信,您曾經也是一個好王上,只可惜太多的事情落在您的身上,才變成了今日這般,不過我希望您能明白。”</br> “過去的事情便是過去了,您不可能再回到過去。”</br> “但是拓跋石的事情,還在這里,那些銀錢的去處,不管您說不說,我都會弄清楚,拓跋石也必須死!”</br> 說完,沈麟沒有再多說什么,直接抬腿就離開了。</br> 王上看著沈麟的背影,心里好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似的,說不出的難受在他的心頭。</br> 那異樣的感覺,著實是不舒服,可是他卻十分的無能為力。</br>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br> 之前的大遼,分明不會是這樣的,可自從沈麟這些人來了之后才變成了如此!</br> 一定是沈麟!</br> 沒錯,就是沈麟他們,不然的話,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王上,這些人也不能奈何他!</br> 王上收緊了手指,死死盯著沈麟的背影。</br> “不要以為你對我說了那么多,我就能相信你,你不過是騙孤的!”</br> “孤才不會信你的話!”</br> “孤的人還在,孤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是你沈麟,你必死無疑!”</br>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孤都做了什么事情,你永遠都不會得逞的!”</br> “我大遼,永遠都是我大遼的!你一個外人,根本就不可能成為我大遼的主人!”</br> “哼!”</br> 王上自言自語著,臉上的笑意,也有著說不出的蒼涼。</br> 他整個人蹲坐在地上,似乎是不甘心似的,還想要看到沈麟的背影。</br> 可是抬頭看去,只有空落落的庭院,這里安靜到,幾乎能通到針掉在地上的聲音。</br> 王上不知不覺紅了眼眶。</br>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變成今日這樣,他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才失去了那么多的東西。</br> 分明都是那些人,那些人著實過分。</br>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上啊!是萬人之上的人,怎么會淪落至此呢?</br> 心里說不出的陰霾在彌漫著。</br> 王上嘴里似乎還在喃喃著什么。</br> “孤是萬人之上!孤是王上!爾等休要如此放肆!”</br> “孤還能東山再起!孤所有的人,都會繼續追隨孤!”</br> “沈麟,你終將不得往生!不得好死!”</br> 從冷宮出來,沈麟嘆了口氣。</br> 不得不說,這冷宮里實在是太陰冷了,他在里面著實有些難受。</br> 雖說外面也陰涼,但是比起冷宮,卻好了不少。</br> 自己這么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進冷宮這么頻繁呢,不過這王上還真是執迷不悔啊。</br> 他當真以為,還有人能來救他么?</br> 事已至此,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救他了,他還在奢望著,可真的是愚蠢至極。</br> 或許是他已經到了這個情緒上,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br> 他還當自己是王上啊。</br> 罷了,人癡迷成這樣,自己還是什么都不要說了,反正自己已經盡力而為。</br> 想到這些,沈麟嘆了口氣,看著外面的月色,心里只覺得這王上實在是可憐。</br> 從坐在那個位置上開始到現在,他的心情跌宕起伏,或許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成為階下囚的一天。</br> 木已成舟,他再不愿意相信也沒用了。</br> 不過自己這兒倒是十分為難,那一筆銀錢去了何處,王上既然不說,那可真是難弄清楚了啊。</br> 沈麟想了想,看向副將:“之前的戶部侍郎現如今在何處?”</br> 副將忙道:“他現在被關在大牢中,咱們的人接手戶部之后,發現了不少虧空,都是那戶部侍郎所為,所以戶部侍郎被抓了起來。”</br> “大人您可是要見他?”</br> 沈麟點點頭:“把人帶來吧,我倒是要看看,這戶部侍郎如何解釋這么大的一筆借款,若是他也說不清楚,那可就有趣了。”</br> “大人是覺得,這錢古怪?”</br> “十分古怪,難道你還沒有注意到,這筆錢去向不明,或許是用在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么?”</br> 副將不理解,畢竟他不太懂得這些,只能看著沈麟。</br> “大人以為,這錢會用在什么地方?”</br> 沈麟搖搖頭,嘆息道:“我若是知道,也不用找戶部侍郎了,不過,若是他也不知道的話……那還真的要小心些。”</br> “是大人,那屬下這就去找戶部侍郎來。”</br> 夜已經深了,沈麟揉著有些疼痛的脖頸,月色下,他抿了抿唇,手指微微收緊。</br> “你們還真的是會給我找麻煩啊,不過也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還有什么路子。”</br> 不管是拓跋石還是王上,只要落在他沈麟的手里,誰都別想著好過。</br> 敢傷害百姓,那一個個走著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