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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七章 【賊婆子】

    黃大郎回屋沒多久,就瞧見孫立叫了孩子們搬了許多小布袋一個只尺五見方的木箱來,一股腦的都堆在了書房里。</br>  布袋打開幾個一看,裝的都是金銀錁子和古玩字畫,木箱里則是各式的飾珠寶,孫立便道需要分潤和拿去蘄春散的錢財都分好了,這些便是余下的錢財。</br>  黃大郎也懶得點算,便點頭收了,而后就開始準備張老夫子交代的課業,沒多久萬春奴就帶著冷枝兒端著一碗茶湯來了,見黃大郎在安心寫字便將茶湯放好,卻現書房里突然多了許多布袋和一口木箱,便好奇起來,準備前去探看。</br>  正寫著字的黃大郎見了,便喝住她道:“春奴兒,你過來!”</br>  “夫君,何事?”萬春奴被喝得一跳,便指著布袋堆兒問道:“這些卻是何物?”</br>  黃大郎想了想,覺得這事可能瞞得了一時,定然是瞞不了一世的,便對她伸手道:“你來坐下,俺說與你知!”</br>  又對準備退出去的冷枝兒道:“冷枝兒,你也莫走,都來聽了。”</br>  萬春奴皺著眉頭坐下,冷枝兒也站在她身后,黃大郎便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俺的家事,你也大致知道,如今俺便將你不知道的說與你知。七年前俺爹病,四出求醫問藥,以致家道敗落。后來遇了俺的師尊,師尊答應出手醫治俺爹的條件,便是要俺做了他老人家的道童,這一去便是六年。你可知道,俺的師尊是誰?”</br>  萬春奴自然搖頭,雖然這一節在她過門后,婆婆姚二娘與她說過,但卻沒提黃大郎師尊的名號。</br>  ****</br>  三更如約送上!</br>  黃大郎便道:“俺師尊喚作朱桃椎,前不久才被趙官家封為真人。”</br>  萬春奴聽了嚇得合不來嘴,冷枝兒也是呆了,她們原先在杭州時,每月的外出機會只能是趕趕廟會或去寺院道觀上香,對宗教方面的信息還是接觸不少。黃大郎的師尊朱桃椎,在被趙佶冊封了真人后,天下道門自然是大肆宣傳過的,這主仆倆當然知道。</br>  黃大郎見她們表情呆滯了一陣,倒也緩和下來,便繼續推出重磅消息:“今日午間,家中擺宴之事你可知道?”</br>  萬春奴答道:“妾身問了賈婆婆,說是家中的武教習還有幫閑護院,前些日子外出辦事,今日返家。妾身尋思倒也不好出面,一切都托了孫七娘子打理。”</br>  黃大郎娶親之后,自然是將留守的孫七娘介紹給了萬春奴,這些日子兩人也算相熟了,便道:“說是武教習和幫閑護院也不錯,只是你可知道他們外出辦什么事去了?”</br>  “這個妾身如何知道?”萬春奴眼中有了哀怨,雖然她的名分是妾,可黃家暗中許諾過讓她來管家理事的。</br>  黃大郎點點頭,便正色道:“所以今日,俺就說與你知道,你可聽好了!如今俺家中的武教習,以孫立孫大兄為、還有孫新二兄、孫七娘子、雷豹師父,幫閑有盧二、盧魚兒父子、花通、張合、朱高、胡仁,還有這幾日讓你去照料的楊宗保哥哥,此外孫家兄弟的族叔七叔、九叔、十二叔和十七叔雖然算不得幫閑,但日后肯定要請為家老的。他們除了這武教習和幫閑的身份之外,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綠林中的好漢!這一次,他們乃是去光州固始縣,劫了運往汴梁的花石綱!”</br>  “啊!”萬春奴聽得目瞪口呆,還大叫了一聲,她身后的冷枝兒也嚇了一跳,卻反應甚快的道:“姑爺,這等大事,可開不得玩笑!”</br>  黃大郎一臉正色的答道:“不錯,這等大事,自然開不得玩笑!你們身后的布袋里,就是此次劫回來的花石綱,且去打開一瞧!”</br>  主仆兩人對望一眼,都是震驚模樣,萬春奴隨即跳了起來,便去扯開一個布袋,現重手就往地面倒,只聽嗵嗵嗵三聲,掉下了三枚金錁子將夯土的地面生生砸出了三個小坑兒。這五十兩的金錁子,換算過來一枚就有三斤多重(宋斤以十六兩計),冷枝兒拾起一個瞧看,便愣神說道:“小姐,果真是金子哩!”</br>  萬春奴自然瞧了,卻也不信,又連著打開好些個布袋,全都倒了出來,卻現清一色的全是金銀錁子。又尋了幾個瞧起來鼓囊的布袋打開,里面裝的也是古玩字畫,最后咬著牙打開了那尺半的木箱,自然也就看清了里面的飾珠寶。</br>  萬春奴覺著腿突然軟了,便一跤坐倒,傻了眼兒瞧著面前的一座小金銀山兒,喃喃道:“這是……這是……這是進了賊窩兒?”</br>  冷枝兒卻是戰戰兢兢的瞧著黃大郎,見黃大郎突然起了身,便冷不丁的撲了過來,一把抱住黃大郎的腿道:“姑爺饒命!姑爺饒命啊!小姐定不會報官的!求姑爺饒了俺家小姐的性命啊!”</br>  這真金白銀、古玩珠寶擺在眼前,任誰都明白黃大郎說是去打劫了花石綱之事定然是真的了,倒是冷枝兒誤會黃大郎要殺人滅口就叫黃大郎意外了。</br>  黃大郎不由疑惑的問道:“冷枝兒,你想些什么?俺可是明媒正娶的將你家小姐娶進了黃家,如今又將家中的隱秘全盤托出,你怎會覺得俺要害了她性命?撒手!”</br>  “不!”冷枝兒這丫頭也是倔強,卻是抱得更緊了一些,黃大郎很是無奈,又瞧著萬春奴似乎陷入了失神的狀態,便喚道:“娘子!春奴兒!可聽俺一言?”</br>  見萬春奴沒有反應,想了想黃大郎靈機一動,便吟道:“萬花爭艷,春來遲,嬌娥誰人憐惜。窈窕英眉,襲繡衫,不施粉黛花鈿。年華似錦,當折直須折。如仙畫靨,耗費幾多機緣。”</br>  吾本黃頭少年,卻得此美眷,月老當酬。生亦有涯,豈相負,但求此生白。天若有情,卻能不笑我,天亦不老。兩情相悅,攜手合鳴蕭瑟。”</br>  這詞,也算是黃大郎與萬春奴定情之物,如今黃大郎念了出來,自然將她的魂兒勾了回來。</br>  見她神色復明,黃大郎便問:“春奴兒,如今你知了俺的底細,是要與俺就此恩斷義絕,還是隨了俺,做俺的賊婆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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