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舉目遠眺，自然是能瞧見，但顯然不明白這有何用處。還是尹信知兵，第一時間便算出兩者之間的距離差不多有足足三里，也就是一千大步，在聯想到這剛剛的宋軍車載床弩都射出了六七百步的距離，也就不難想到這山上記號絕對是雷神的標靶。</br> 頓時尹信腦門上的汗就下來了，他可分明記得平壤發來的戰報消息明確寫著宋軍發出雷霆的戰具可是在距離城墻五百步的位置發的威，如今瞧來當時宋軍根本就沒有出了全力。</br> 當然了，尹信不知火炮機關，自然不懂什么叫抵近射擊，所以這才誤解為明明可以打一千步遠的火炮卻放在五百步上是沒有出全力的樣子。</br> 去也說但發射用的鐵釘終于燒紅之后，便也瞧著在黃杰的一聲令下，兩個軍士一人持火鉗夾著鐵釘來到先來到虎型火炮尾部，另外一人手持一把大鐵錘，呼喝一聲便將鐵錘狠狠敲下，隨著鐵定從點火口直入引燃了炮彈中的火藥，就聽得“轟隆”一聲巨響，虎口怦然噴出了怕有數丈長的火焰，聲勢威猛無比，就瞧著以火炮為中心點，震得大地揚塵，如同末日來襲。</br> “唉吔！”雖然一早黃杰就提醒過姚盛和尹信要站得遠些，免得被雷神的天威所傷，但就算是站在了二十步開外，姚盛也依舊被這比剛剛黃杰施放雷火手炮時還要勝過十倍的巨大雷霆之聲給嚇得再次坐到在地。</br> 而尹信雖然沒被炮聲嚇著，可也被產生的氣浪給推著后退了兩步，一身氣血再次沸騰，逼得臉上的隱紋再次顯現。</br> 然而這還沒完，差不多也就在三五息后，突然又聽得“轟隆隆”一聲驚天動地，遠遠一瞧，就瞧見之前那畫有標靶的小山坡上，突然升起了一朵由火焰土石組成的蘑菇般云朵，跟著就感覺到比剛剛開炮產生的氣浪還要強上怕不下數十倍的劇烈地動從腳下和屁股底下洶涌而來。</br> 這一次，坐在地上的姚盛是直接給震得跳了起來又繼續坐倒，而剛剛繃住了的尹信則是腳下一軟，險些坐到在地。</br> 很快，隨著火焰土石組成的蘑菇云迅速消散，視野逐漸清晰，也就瞧著那山坡上的標靶不但蕩然無存不說，便是山坡也如被天狗啃了一口般，竟然直接被這一擊毀了半個山頭。</br> “這……這是……天……天威！天威赫赫！當真是天威赫赫！”姚盛坐地好一會，也才緩和過來，便也滿臉興奮的大呼小叫起來。也不知道他是因為之前尿褲子的時候把尿都排光了，還是這次膽氣大有提升，總算是沒見他褲子再次濕潤，反倒是臉色紅得好似關公一般，卻不知他這是興奮個什么勁兒。</br> 尹信也是目瞪口呆的喃喃道：“這……這……果然是鎮國神器！”</br> 看著二人反應，黃杰到時好整以暇，并且也十分滿意這次試射的成功，炮打得準是一方面，另外山坡上埋設的火藥也立了大功，不然一發實心炮彈怎么可能打爆半個山頭？</br> 不過光是一發炮彈顯然不夠裝逼之用，在黃杰的示意下，親兵又再次把龍型火炮擊發，自然也是準確無誤的打中了已經沒了標靶的那個小山坡上，把剩下的半個山頭也給抹了去。</br> 待得親兵收隊，姚盛也在尹信的攙扶下急急忙爬了起來，滿臉倚望的望著黃杰道：“宋……宋王，這……這……這鎮國神器……”</br> 不過此時黃杰卻是一臉嚴肅道：“這等鎮國神器，說起來本是我道家用于匡扶天道的紫霄神雷，原本不該叫它現世，畢竟天道輪回，自有定數。只是誰叫我大宋國君、父子二帝皆陷落與女真之手，眼瞧著天下板蕩，大宋萬萬黎民將陷于水火之厄，本王這才違背天條，將此物煉制出來，匡扶大宋社稷。”</br> 說著，黃杰給了兩人一個肯定的眼神，道：“是以……這等鎮國神器，自然不可能假與外人之手！”</br> 姚盛和尹信聽了，也都明白為何黃杰敢把戰車賣給高麗了，便也瞧見二人這時臉上的表情精彩之極，說不清是怒是喜，是不甘還是慶幸，甚至還有些黯然和如釋重負，只怕此刻二人的心理活動能寫出一本書來。</br> 便就說姚盛臉上的慶幸，或許就是慶幸這等神器是大宋所有，而非女真所有，又或者慶幸黃杰是個逼格之人，說來撤僑他就是撤僑，哪怕用這等神器都把平壤城的城墻都給拆了，也沒有踏入城池一步，又或許慶幸就是因為大宋有了這等神器，才會舍得把戰車賣給高麗。</br> 再來說尹信臉上的如釋重負，或許他自己也想得明白，這等神器若是高麗所有，又豈能拿出來販賣給大宋，再說瞧著這神器從里到外看起來技術含量極高，甚至極有可能是純金打造，恐怕傾盡高麗舉國之財也打造不起，而大宋真要敢賣，高麗也未必買的起啊！</br> 也不說二人的心理落差如何排解，黃杰待特他們驚魂稍定之后便也又引著二人回到錦繡殿中，開門見山的與他們談起了大宋揮軍北上，為高麗鞏固邊防的助餉問題。</br> 原則上，金國的義州也即是原高麗的英、雄二州，是早已割讓給了大宋的飛地領土，大宋揮軍去取，由此產生的費用自然不該高麗承擔。不過高麗方面既然希望把原先九城所屬出英、雄二州外的其他七城取回，如果宋軍為高麗代勞自然是要給付酬勞和軍餉。</br> 對這一點姚盛表示高麗肯定無異議，并愿意派出一支五萬人的軍隊協助宋軍作戰，此外還同意只要大宋每交還高麗一座城池，便支付十萬貫的助餉。不過姚盛也是個會活學活用的人，他提出因為高麗國貧民寡，朝廷歲入也不過三、四十萬貫，所以一口氣是肯定拿不出這么多錢的，所以是不是也如購買戰車的款項一樣來個分期付款，又或者拿各種物資，甚至是七城地面上的資源來抵扣，對此黃杰當然不會拒絕，便也與他大致敲定了一個章程，有待他返回開京后好讓高麗朝廷定奪，畢竟這事情和買賣戰車區別大了。</br> 此外，黃杰還額外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高麗方面派出的五萬人里，他希望包含了尹信的降魔軍，并且降魔軍要直接受宋軍指揮。對此姚盛當然不會反對，甚至拍板直接就讓尹信現在就領著降魔軍在白翎島上住下就是。</br> 隨后姚盛又在島上待了三天，把有關細節都商量妥當之后，黃杰便也先撥付了五輛戰車和一應的物件以及一個連隊的戰車兵教導，與他一并送回了開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