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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淵帝駕崩

    這兩字之后,耶律肅就沉默了下去。
    陳副將忍不住頭稍稍抬起頭,小聲勸道:“將軍……”還不忘四處看了眼,雖然四下明處看不到活人,但誰知道暗處有無其他人,謹慎道:“您多少表現的傷心些……”
    話音才落下,恰好傅崇也來尋耶律肅。
    他前來也想說淵帝駕崩一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淵帝驟然薨逝,新帝定下,將軍身為重臣,之前還備受淵帝猜忌,此時他還手握兵權遠在南境,誰知道新帝會如何對待將軍。
    這一事,也徹底將原本計劃全盤打亂。
    饒是穩定如傅崇也不免匆匆趕來。
    看見陳副將兩人后,估計將軍也知道了。
    他走到陳副將身旁,也放低了聲音,諫言:“新帝初繼位,京城那些權勢錯綜復雜,將軍還是謹慎為上?!?br/>     耶律肅垂下淡漠的視線,薄唇輕啟,聲音比南境冬季的風還要冷,“就說我悲傷過度無心南境戰事,這就率軍回京送陛下最后一程?!?br/>     伏在地上的陳副將聽后,連忙挺直了身子,“這就不……”
    傅崇嚴肅著姿態,雙手抱拳:“是!屬下這就去安排?!?br/>     陳副將無法淡定了,盯著將軍愈發犀利的眼神也要冒死說出自己的想法:“將軍!此決斷當真??西疆欺辱我南延幾十年,如今更是慘無人道的屠殺我兗南鄉百姓、南境外城百姓無數!眼下好不容易將他們打了個屁滾尿流,此時不應該乘勝追擊狠狠給他們一個教訓!以保南境幾年太平他們不敢隨意進犯嗎!”
    陳蔚陳詞激憤,更是不甘。
    但這些上涌的血氣,在耶律肅一個眼神掃來,接著又是一句:“此時你倒是不怕新帝捉住我的錯處了?”
    陳副將噎了下。
    將軍一心為百姓,如何還有錯處?
    耶律肅對上陳副將那雙透著清澈又愚蠢的雙眸,抬起手揉了下眉心,用手點了下傅崇,“你來和這蠢貨說明白。”
    蠢貨陳副將:………………委屈。
    傅崇倒是耐著性子解釋道:“將軍僅憑著尚不過萬的精兵就將西疆打了回去躲回南境,后頭還有三萬大軍在路上,遠在京城的新帝及新帝背后的那些勢力如能不忌憚將軍?為了南境百姓,是,我們理當繼續追殺西疆,但為國為帝為將軍與淵帝之間的血濃于水,眼下收兵回京祭奠,方才是正道。”
    陳副將這才徹底明白,知道自己方才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若是他這話被傳出去,被有心之人聽見,豈不是要讓新帝以為將軍要盤踞南境稱王不成?
    可怕。
    可怕。
    陳副將砰砰磕頭:“屬下知錯!”
    耶律肅連一眼都沒看他,“回去留著磕?!?br/>     又命傅崇召集所有將領一同商議收兵回京事宜。
    南境戰勢大好,一干將士更是越戰越勇,恨不能立刻砍下西疆第一皇子的腦袋,以報西疆屠城之仇,結果將軍卻說要收軍回京,眾人難免心有不平。???.BIQUGE.biz
    他們好不容易努力至此!
    而且后面還有三萬大軍,一鼓作氣直殺西疆也不是沒有可能!
    見各個將領憤憤不平,但極力隱忍著,傅崇才說了此次回京的主要目的——淵帝駕崩了。
    這些平息所有人的情緒。
    但心中的不甘仍扎下了根。
    此次收軍放棄唾手可得的戰功累累,不是因為他們無能,而是因為將軍身為皇室中人,不得不回京奔喪。
    傅崇要這些精兵良將,忠心朝廷。
    但更忠心于驃騎將軍。
    南境邊防守備不足,耶律肅重新編排留守的將士,又定下條條規矩,在過問城中安排。戰事結束,幸存者需要安置,亡者需要埋葬祭奠,大軍離開后,南境還要繼續堅守銅墻鐵壁。
    而南境外城屠殺的陰影,更需要活下來的百姓歷經年歲去代謝。
    這一日忙碌,眾人直到入夜后才散去。
    耶律肅并未立刻回房去看夏寧,而是去了一間由暗衛嚴加把守的屋子。
    屋子的窗子密閉封起,里面氣味更是難聞。
    在耶律肅進入后,里面才燃起幽幽燭火,照亮了被扔在角落的圖赫爾。
    她渾身上下被布條捆得嚴嚴實實,嘴巴里還塞著布團。
    燭火讓她極其不適應,微微瞇起眼,才看清來人。
    耶律肅站在她面前,一身氣勢衣著講究。
    而圖赫爾形容狼狽,甚至周圍還有一灘污漬。
    兩人皆是身份尊貴之人,圖赫爾更是心比天高,仗著美貌、尊貴的身份從不將旁人放在眼底,何曾受到過這種折辱,更不用提西疆的景拓給了她最沉重的一擊。
    盡管看見耶律肅就在面前,眼底也頹廢的翻不起恨意。
    耶律肅用拔劍出鞘,挑去她口中的布團,隨即鋒利的劍尖刺向她的脖子:“情欲蠱是你交給西疆的?”
    圖赫爾仰面躺著,睜著的眼恍惚了瞬,死氣沉沉之中才有一絲變化:“是……”她聲音沙啞,曾經艷色絕倫的面龐上,瘦的只余下高聳的顴骨、凹陷的眼窩,“這是……寄宿到了……夏氏身上……這才令你這狗賊……如此緊張?”
    耶律肅瞇起眼睛,氣息寒人,持劍的手向前刺下去:“說?!?br/>     長劍刺破脖子的肌膚,刺入肌理。
    原本以為早已麻木的身體居然還會疼。
    圖赫爾眼中生出一抹奇異、扭曲的光:“我說——無情無欲——方能活——”
    她帶著歇斯底里的憎惡,說出這句話。
    但下一瞬,長劍深入!
    鮮血飆出。
    疼的她冷汗瞬間滲出。
    耶律肅沒有直接刺穿她的氣管要她痛苦的死去,而是往下深入劃去。
    這般細碎、手段狠辣折磨人的手段,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硬生生承受著痛苦折磨。
    圖赫爾到底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最后沒抗住,滲出的冷汗幾乎將她整個人打濕,“我說!”
    這一刻,她甚至后悔……
    當初所做的一切!
    這個男人不僅僅如表面看到的那般冷血無情,更是一個惡魔!
    -
    傅崇盯著回京收拾的進度,又繞著城墻巡視一番,這一夜熬下來,已有些疲倦。
    謝安雖幫他拔除體內殘留的毒素,但內力散盡,如今他只是有些拳腳功夫,體力甚至比尋常男子更差些,即便他急切的想要恢復,也絕非是一朝一夕能達到的。
    現狀,虛弱的令他覺得殘忍。
    但也只得認清現實。
    正當謝安打算回房休息時,路過一片臨時圈出來的院子,無意撞見耶律肅正坐在院中,謝安換了一個方向,再次回來時,手中提著一壺酒,一手捏著兩個酒盞。
    “酒雖是穿腸毒,卻也能一醉解千愁,喝幾杯?”
    耶律肅掀起眼,哼笑一聲,笑意未達眼底,周身縈繞的孤寂更是濃郁的揮散不開,“明日大軍啟程回京。我若醉酒,你猜京城的那些王八羔子會說什么,”他眉眼神色極淡,“是悲傷過度以酒解愁,還是驟聞喜訊酣暢夜飲?”
    傅崇只答了他最前面一句話:“以你的酒量,就這一壺酒怎會醉?!?br/>     耶律肅掃了酒盞一眼,清冷的嗓音響起:“那還不倒?”
    傅崇淺笑著應下。
    兩人面前,各擺上酒盞。
    拔開酒壺木塞子,單手提壺,清澈的酒液倒入盞中。
    低劣的酒香頓時散開。
    北方喝酒不像是南方講究精致,用的是小酒杯,一小杯下去才夠潤個喉嚨。北方大多用海碗,敬一盞酒,咕嘟兩三口方能喝完。
    酒盞盛量大,酒自然也差些。
    四五盞下去都喝不醉人。
    只是微微有些醉意。
    耶律肅捏著滿滿一盞的酒盞,盞面酒液微漾,映出南境一輪圓月,不甚清晰,他盯了片刻,遲遲未喝下,忽然開口說道:“他——也算是解脫了。”
    傅崇飲酒的動作頓了頓,心中自是明白這個‘他’是誰。
    將軍與皇室的關系諱莫如深,鮮少提及,因禾陽長公主一事生了嫌隙后,將軍與淵帝更是不和。傅崇不敢隨意接話,只是看著他飲盡后,將酒盞斟滿。
    又一杯下肚,耶律肅啞著嗓音,臉色靜默如一潭死水,繼續道:“他的后半生光顧著在忌憚、重用我之間搖擺不定,臨到……了,最后還要計算我一次?!?br/>     傅崇應道:“是六皇子諫言將率領三萬大軍的人換成何指揮使?!?br/>     耶律肅一口飲盡,將酒盞丟在石桌桌面上,刺耳的脆響聲隨著酒盞底打轉兒遲遲不停,“呵,六皇子?一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他懂得什么?”
    傅崇卻道:“生在皇室里的小毛孩,怎可能不懂。”
    耶律肅細想一瞬,扯了下嘴角,“也是?!?br/>     便是他不懂,他身后的那些權勢、大人也會讓他懂得,如何去操作這個龐大的帝國,又要如何利用他這個驃騎將軍穩定朝局,又要如何戒防他生出叛逆之心。
    一壺酒盡,兩人依舊清醒。
    眼神明亮。
    只是方才縈繞著的孤冷淡了些。
    留著西疆那群禽獸的性命多一日,他心頭的恨更深一刻。
    淵帝走的匆忙,西疆——
    只得今后再找機會。
    這更令他心生些許煩躁,今后可能再找不到比這更絕佳的機會了。
    兩人剛要談及西疆之事。
    耶律肅忽然住口,起身朝著身后走去。
    緊閉的門扇恰好拉開,夏寧恰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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