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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還是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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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悶的撞擊帶起新的沙石,在人們的驚叫聲中推出那個黑色的影子——翻滾著,他如同一顆被投擲的石彈一樣在地面上劃出了大片塵埃,最終重重地墜落在地面!掙扎了一下,他勉強地重新懸浮,但卻無法止住身體上噴涌的,紅黑的鮮血,與灰黃色的塵土,將原本如陰影般幽暗的長袍渲染得斑駁不堪!
    地面顫抖了一下,兩頭金黃的猛獸,便在他的身周靜立,盯著他傷痕累累的軀體,咆哮一般冷笑。
    “原來,這就是你依仗的力量?凡人?靈吸怪巫妖,雖然不錯,但也不過是個凡物而已!本王或者應該稱贊你們的狡詐,不過,到此為止吧!”
    在他的吼聲里,空間中那流竄的光影也凝滯了,顯露出其他的三頭猛虎,以及他們所包圍在空中的,那個身穿著一身紫紅色長袍的人。
    神祇的分身盯著兩人,而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襲紫色之上——沒有戴上兜帽的長袍上,露出那個干枯膠質(zhì)的紫紅色大頭,一雙銀眸里的光彩灼灼,磅礴的力量如閃電一般在他周身環(huán)繞,然而在三個神祇分身的環(huán)繞之下,他也唯有靜靜而立,盯著覃格斯的分身。
    “分身?傀儡?或者是但那不管是什么,都無所謂。”神祇冷冷地開口道,聲音宏大,但卻如刮擦in蘇一般凄厲:“竟然膽敢冒犯一個神祇,甚至膽敢傷害本王的凡物,必然要被粉碎!無論他是什么!”
    “無論他是什么嗎?”有著章魚一般頭顱的異怪轉(zhuǎn)動碩大的腦袋,銀光灼灼的目光依次掃過周遭的五個神祇的分身:“你真的了解,他是什么嗎?這位崇山之神?”
    “他是什么對于本王來說,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們會死。無論是你還是他的。都只會成為本王宮殿之中的收藏品!在你們最終破碎之前,我們還是有機會做出足夠的交流的,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有我不了解的事情。對于你們而言可以算作是一種幸運!”
    “那么你,又依仗著什么呢?你的速度?力量?還是那近乎粗糙的施法方式?很可惜,如果單純依靠速度,你說不定可以在一個沙漏之內(nèi)追上他,否則的話”
    靈吸怪巫妖發(fā)出一個干澀的嘶嘶聲,抬手凝聚出一片水晶的壁障——覃格斯已經(jīng)先發(fā)制人地揮起一抓,金色與黑色的光澤在空間中碰撞。發(fā)出轟地一聲巨響!
    水晶在巨大的力量面前片片碎裂!刺耳的摩擦聲掩蓋住了那段話的后半粉碎的水晶之后,覃格斯與那位巫妖之間,已經(jīng)毫無阻礙了!
    然而就在那一剎那,猛虎一般的面孔上。每一根毛發(fā)都顫抖了一下,竟然沒有乘勝追擊!
    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jīng)轉(zhuǎn)向了另一個方向。
    戰(zhàn)斗之中的分神,無疑是一個戰(zhàn)斗者最應避免的禁忌,更何況。還因此停滯了必須要盡快完成的動作?然而,覃格斯的做法顯然并非錯誤——因為驚訝而瞪大的神祇的眼睛里,映出的是那個正在緩緩直起腰的,一襲黑袍的人類。
    驚駭在神祇的目光里擴展,讓他老虎一樣的面孔上也扭曲出一個極端的神情——極端的不可置信。
    那個正在站起的人類手里。捧著一團金色的光輝,那不斷縮小的光輝是如此的純粹,純粹得令人迷醉,以至于覃格斯就那樣呆滯著,聽著那兩個敵人輕松地對談:“真是難看啊如此狼狽,作為一個心靈術(shù)士,你就不能保持著一些顯能者的必要的優(yōu)雅嗎?”
    “你就是太顧及優(yōu)雅,才被那個女人給打得連老巢都丟了不是?優(yōu)雅能當飯吃?能當錢使?還是能騙過這個白癡?”
    “白癡嗎?原來如此,牠確實是當?shù)闷疬@樣的一個名字,我原本以為,神祇是少數(shù)幾種與靈吸怪相比是不存在種族智力差異的存在,但是看來,我還是忽視了種族內(nèi)部的智力波動的差值。而作為神祇,你居然還在習慣于用外表來評價一個對手?這可真是失敗得毫不意外。”
    惡毒的評斷從靈吸怪門專屬的,七鰓鰻一般的口器之中發(fā)出,總會帶著有些含混的嘶嘶異響。似乎那是本來就缺乏‘情緒’這種生理特征的異怪們還保有的少數(shù)表達自己的方式之一。所以,靈吸怪們似乎并不喜歡與生俱來的交流手段,而更加偏向于使用心靈之語——不過卡特澤耶克卻顯然是在故意采取這種不方便的的交流方式,而原因,或者只是因為這種方式,能夠讓周遭的所有存在,都完全的感受到某種額嘲諷。
    最大形態(tài)地彰顯那言辭之中滿溢的惡毒。
    但覃格斯恍若未聞。
    這位崇山之神正盯著眼前的那個人,如此用力,以至于他剩余的三張老虎形態(tài)的面孔上,六只碩大的眼珠幾乎已經(jīng)完全凸出到了眼眶之外!
    六道目光的交匯之處,是那黑色長袍之中,伸出來的手掌。
    毫無疑問,那是一雙人類的手掌,骨骼,肌肉,皮膚,構(gòu)造出精巧的結(jié)構(gòu),瘦長,干燥,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蒼白,而人類擁有的力量簡直不值一提。神祇知道,只要稍微碰觸,這雙手就可以化為一灘爛泥!或者蒸發(fā)得不留痕跡。
    然而此刻,就是那雙看來脆弱,纖細的手中,卻掌握著如水波一般流轉(zhuǎn),濃縮的金色光暈——那無法形容的純凈,是遠超出這個位面任何存在的顏色,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美麗,因為那是曾經(jīng)構(gòu)造出神祇分身的,曾經(jīng)屬于覃格斯的神力!
    神力,這個多元宇宙之中最為強大的力量,構(gòu)造出這個世界的法則的具體呈現(xiàn),支撐著這個世界的客觀存在的演化專屬于神祇的偉力!但是就在現(xiàn)在,一個神卻發(fā)現(xiàn)它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
    即使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也足以讓一個神祇做出很多事,比方說。用盡所有的手段,去聯(lián)系那一團曾經(jīng)屬于自己的神力,嘗試著重新控制它然后。再失望的發(fā)現(xiàn),所有的嘗試均告失敗。那一團流溢的神力在那個人手中逐漸凝縮消失,最終不留點滴!
    這是在現(xiàn)實中可能發(fā)生的嗎?
    一個凡人,一個剛才還在被自己如破抹布一般撕扯毆打,滿身是血幾乎斷了所有骨頭的人類,現(xiàn)在卻控制了他這個神祇的兩個分身,還將他們還原成了最本質(zhì)的狀態(tài),而自己。這個神力原本的主人,一個神祇,卻只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任意的處置那些自己千年以降,耗費心力所凝聚的力量被他掠奪過去?
    這還有道理規(guī)則嗎?這說出來還有人信嗎?
    或者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個荒誕的夢境?
    可是神祇是不會做夢的,所以覃格斯只能呆滯著。他感覺從封神以來第一次,自己的思維凌亂到如此的程度,幾乎無法做出任何理性的思考,因為眼前發(fā)生的事情。根本已經(jīng)超出了他能夠理性思考的范疇!
    而這個時候,愛德華正好抬起頭。
    在兜帽的陰影之中,那一雙銀色的眼眸就像是兩面無暇的銀鏡,映照出覃格斯,這位神祇的面孔上。扭曲而怪異的表情,而覃格斯的精神,卻在這一瞬間猛然驚覺,從那雙年輕的眼睛看到了俯視一切君臨天下的氣勢。
    以及倒映在其中,屬于他這個神祇的深深恐懼!
    這個凡人的目的就是這個,吸收神祇的分身。將之化為己有——從一開始就是。
    受傷不過是假象,或者說,他隨時可以修復自己的身體,所以即使是可以輕易致常人死命的傷害,他也不會放在考慮之中,而他那飛揚的血液,折斷的骨骼,或者是凄厲的慘號只是在欺騙而已。那是一場全情投入的欺騙!欺騙了自己,覃格斯,崇山之神,一個貨真價實的神靈。一個擁有著全域視覺,能夠讀取凡俗的思考,能夠預感到對于自己不利的未來的,全知的神祇。
    憑借這種力量,他可以輕易地戰(zhàn)勝自己,但卻選擇了這樣齷齪的偽裝,只因為示敵以弱,才會有可能讓自己無所顧忌,才會有可能讓自己更加關(guān)注神祇應該遵守的位面法則,才會有可能讓自己在莫名其妙的損失了兩個分身之后,仍舊不會去考慮敵人的能力,只是沉浸在逐漸獲勝的快感之中然后給他更多的機會,讓他可以將自己全部的分身,全部掠奪,吞噬!
    他要的不是簡單的勝利,而是盡可能徹底的搶奪自己的神力,甚至是
    而自己
    自己這個神祇就如同他所說的,白癡一樣被欺騙了!認為占據(jù)優(yōu)勢,就開始分心,貪圖那些所謂‘零散的神力’;貪圖著輕易地勝利之后折磨這個靈魂的快感;貪圖著可以欣賞對手絕望表情的惡意,甚至從始至終,都沒有發(fā)揮出自己作為一個神祇最為強大的力量那些高階神的詰難算得了什么?在至關(guān)緊要的關(guān)頭它們本應什么都不是!面臨強大到非凡的存在蓄意挑戰(zhàn)的時候,任何的神祇都有〖自〗由反擊的權(quán)利!
    不對,自己是如此高傲的嗎?自己會因為這種愚蠢的理由而掉進這樣簡單的陷阱里?自己是叢山之王!任何的陷阱,都只能被自己識破而唾棄!即使是獵殺一只兔子,也會全力以赴,這是滲透在自己血液之中的,最為根本的本能!
    事實也同樣簡單。
    當意志細微的流轉(zhuǎn),覃格斯就注意到了自己之前不曾注意到的細微之處,一抹若有若無的駁雜神力,就混合在自己的每一個分身里,如此輕巧,卻又復雜地影響著牠的思維,讓牠所有的決定,都變得更加極端。
    這就是敵人的能力?
    影響一個神祇的思維?哪怕只是影響最為輕微的,下意識的行動,這也已經(jīng)超出了一個凡人能夠擁有的力量的極限!覃格斯可以接受面前的存在是一個強者,一個半神,甚至可能是一個真正的神,但是能夠影響到他意識的存在,應該是。也只能是那些高級的神靈!而不是面前這樣一個,甚至看起來連神祇都不是的家伙!
    “哦哦哦。終于發(fā)現(xiàn)啦?”
    仿佛覃格斯的一舉一動,都了然于胸。那個人類的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那可是我的自信之作,我以為你一直都發(fā)現(xiàn)不了呢。唉”
    輕輕拍手,他身上那殘破的長袍便漾起波紋,一片片散碎的纖維重新編制合攏,一道道破壞的法陣重新開始循環(huán),甚至渲染在長袍上的斑駁血跡,也一片片分離開來,在空間中懸浮成為細微的血紅液珠。再緩緩地融進他的皮膚里。
    嘆了口氣,一抹耀眼的金色細絲,就從他的指尖上被抽了出來,隨著輕輕的彈動盤卷成一顆細微的光點。隨著他的手指一彈,就落在那個靈吸怪巫妖的面前,被它翻起一支干癟的觸須,僅僅卷在其中。
    “輸了。”他說。
    但他的笑容里,不見一絲的懊惱。仿佛他交出去的不過是一枚金幣,不,一枚銅板只是一個富翁在一個無傷大雅的賭局結(jié)束后,付出那微不足道的賭資一樣慷慨。
    慷他人之慨。
    那是嘲諷,是蔑視。是對于自己的力量評估之后,完完全全的信心,但如果要找到一個最為精煉的語言來形容他如今的表情,那么無疑就是傲慢。
    意識到這一切的覃格斯怒不可遏。
    但他沒有咆哮,沒有咒罵,沒有做出任何宣泄這憤怒的動作,甚至沒有移動自己。
    排除了思維之中那一點雜亂的波動,他已經(jīng)回復了清醒,所以便更加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以及應該做的事情。
    逃跑。
    盡快逃跑,以最快的速度逃跑,不惜一切代價地返回到自己的神國里分身的損失,意味著他力量的損失,而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沒有可能將這個可以吸收自己神力的對手戰(zhàn)而勝之,不,應該說,連與之敵對,都已經(jīng)成了極度危險的奢望!
    但逃跑是不可能的。
    雖然不過是一瞬間的交手,但這個敵人擁有的力量,以及詭譎已經(jīng)給覃格斯留下了最為深刻的印象,神祇再也不可能將這個人類的任何行為以單純化的模式考量,而是必須更加全面完整地思索——比如現(xiàn)在,如果他能夠完美的控制那些掠奪過去的神力,哪怕只是簡單的控制,也足以造成可怕的效果。以現(xiàn)在的覃格斯與他的力量上的差距來對比的話,單純逃走的結(jié)果,也和送死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合理的犧牲,是必須的。
    決定的剎那,神祇的身影移動了,三個分身分散成了三個方向,各自猛沖了過去!
    攔截,并不需要任何的動作,僅僅只是思緒流轉(zhuǎn),心靈術(shù)士就在空間中鍛造出一道金色的墻壁!陽光之下,那墻壁仿佛捶打到了極限的金箔一般閃爍著通透的藍光,然而沖向那個方向的神祇的分身,卻不得不改變了方向——一條健壯的推在地面上犁出深深地溝壑,它強行扯住和自己的身體,沒有一絲想沖破那堵墻的念頭!
    那是神能構(gòu)筑的能量之壁,撞在上面的后果,十有八九是要被包裹其中動彈不得!
    但這在計劃之內(nèi)。
    覃格斯仰天發(fā)出一聲咆哮。
    可怕的轟鳴猶若雷霆,但在聲波滾滾向外帶出一片塵埃時,他高大的身體,也已經(jīng)隨之崩散,化作為無數(shù)的光點!光點紛揚,半個谷地幾乎都被這神祇的力量閃耀成純粹的金色。
    沒有絲毫停頓的,光點在空間里拉扯出絢麗的光帶,而每一點光,都有著自己的歸屬——一點光芒,與一個人體結(jié)合,所以在咆哮剛剛響起的剎那,幾百名士兵已經(jīng)從匍匐中站起!他們毫不猶豫地踏動地面,向著那個敵人沖鋒!
    分散的神力,不足以凝聚成為致人死地的武器,但仍舊足夠去世一個人的身體,賦予他們爆發(fā)的力量,將他們的血肉之軀構(gòu)造出一組足以阻擋那個敵人的墻壁!
    人類猶豫了一瞬。
    而在這剎那,耀眼的光芒,就在那人墻之后爆發(fā)。
    那是更加璀璨的金色,光之矛向外綻成巨大的扇形,一時間幾乎無法查知有多少根這樣的電光迸發(fā)!他們在空中轉(zhuǎn)折,重新匯聚,像是一柄通天徹地的巨劍,向著心靈術(shù)士當心攢刺而下!
    但就是這樣的一劍,在人類面前消泯,如石沉大海了。無數(shù)切開空間的金色長矛撞擊在一片片浮現(xiàn)的純銀色光幕,火焰像是煙hua一樣四散卷回,仿佛盛開的一朵金色大波斯菊。
    弭于無形。
    這就是所謂的神嗎?
    這正是神啊高高在上,沒有感情,沒有需求,唯一考慮的只有自己的存在,為了這個目的,可以利用所有的一切,這就是所謂的高高在上的,所謂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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